黄夫人与婉云在一帝侍奉着,婉云的眼睛红着,忙不迭的问:“我家先生要不要紧啊?”
医官望望孔明,又坐下来:“丞相,你的脉象洪数,心火郁结,中焦阻塞,而胃气寒凝,可不能大意呀。最主要的,是理气行淤,一开胸襟,平时要结劳,子午安寝,方为保养之道。”
孔明笑笑:“是了,多谢太医。”
医官又从包囊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是依次十二根银针。“丞相,我先为丞相行针止痛,少时再去开方子,丞相一定要按时服用。”
婉云毕竟年轻没有经过事,看着半尺长的针刺入孔明的身体,先就泪流不止了,黄夫人忙揽着她出了孔明的卧室。埋怨着:“傻丫头,那个又不疼,干么这么哭?”
婉云还是抽噎着不住:“怎么会不疼呢?那么长的针。”
黄夫人苦笑了一声:“好啦,去看看瞻儿醒了没有。”
婉云却站着不动,抓着夫人的袖子:“夫人,白日里丞相还是有说有笑的,怎么晚上就病了?”
夫人红着眼睛,捋了捋婉云散下来的额发:“唉,先生不想我们和他一起受苦。强颜欢笑罢了。”
“谁给先生受苦?夫人,你告诉我。”婉云一双大眼睛闪着愤怒焦急的光亮。
“好啦,傻丫头,快睡去吧。”夫人拍拍她,随着侍婢又回了孔明的卧室。
婉云呆呆地站在庭院里,正在这时,子安从里面出来,婉云又一把抓住了他:“子安。”
“婉夫人。”子安深施一礼。
“你告诉我,丞相为什么病了?白天你们不是还好好的?”
子安叹了口气:“唉,还不是陛下,若是别人,咱们先生还会如此忧郁成疾么?”
“陛下?”婉云愣住了。子安向她施礼告退也没有发觉。在她的心里,孔明是个永远都乐观自信的人,在他的手里,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天底下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可是,今天,他竟然愁得病了。
她脚步沉重地向外走,忽然之间,耳边响起一个悠远的却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婉云,这份诏书你拿着,如果孔明遇到难事,你一定交给他,这份诏书,能让他度过难关……”
婉云的心一阵狂跳,她兴奋地提起罗裙,快步走向自己的寝室。
正文 第十六章
凉爽的夜风刮起帅帐前巨大的“汉”字旗,它飞扬起来,招展在幽深的天宇,又扑剌剌地缓缓落下,轻拂上碗口粗的旗杆,似有几分叹息,又有几分落寞。
巡营的将官一批批地走过去,在静寂的夜里留下轻微细碎的马蹄声。
姜维的目光追着越来越小的背影,望着将士手中的红灯渐渐变成了一点荧火,目光仿佛停留在时光的深处。
“唉——”。
子安的轻叹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回过头望着子安,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你看我,一说说了大半夜,耽误了将军歇息。”子安摇摇头。
姜维并没有接住他的话,只是抬起手抹了抹眼睛:“子安兄,蒙你不弃,让维听到了这样一段往事。唉,丞相对汉室的忠贞,是无人可及的。”
他回望中军帐,灯火仍未熄灭。姜维又仰望苍穹,长叹一声:“为何天不怜见?”
子安仍把目光凝聚在大帐的方向,目中隐着泪,只是喃喃着:“先帝如果还在,该有多好……”
忽地,帐中飘出了一阵琴声,幽幽地弥漫在风里,姜维转回身,注目中军帐,他仿佛听到了一个人的忧思、怀念、无奈,而这诸多情绪,却又深深地浸在一种淡然的境界里,是那样的不易让人察觉。
“是梁父吟。”子安轻轻地说。
姜维点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丞相……太苦了。”
汉军撤兵了。
孔明伫立在高岗,英挺的眉微微皱着,凝视着山下游龙般整齐而迅疾地军伍。他又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台上望过去,姜伯约顶盔贯甲,手执着令旗,沉稳从容地指挥着阵形。那原本静卧在山坳中的营盘,密密麻麻,而姜维令旗指处,在瞬间,后营倾营而出,改做了前队,集结收拾,有条不紊,随后一营挨一营,不长的时间,全都撤出了山谷。
孔明欣慰地点点头,身边的魏延赞叹了一声:“伯约这小子,脑子就是好使!丞相的八阵图,他这么快就弄得这么熟了。”
“那是自然。”杨仪面含笑意,不知是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