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流天道:“当初余舒说这伙人是巫族,要杀无赦。飞鸾楼收钱办事,通知了不少江湖中人,牛鬼蛇神都有,不过却一直就无人到官府领赏金,最近更是连个消息都没有,估摸着已经逃了。
“逃向哪里?”段白月又问,“南还是北?”
“北上。”景流天答,“余舒是因何而死,现在尚且不好说。不过应当不是潮崖人亲手所为,他们除了能用迷音惑人,功夫并不高。余舒喉间的伤口很深,是被人一剑封喉,遇害时间是在下午,院中巡逻的家丁只来得及看到眼前黑影一闪,书房内的姨太太就开始尖叫,等破门而入之时,余舒已经坐在椅子上断了气。”
“书房里还有个姨太太?”段白月摸摸下巴。
“是从王城青楼里带回来的姑娘,名叫翠姑。”景流天道,“没什么背景,姿色亦是平平,不过嗓音婉转动人,余舒也是因此才会花钱赎人。”
“以景楼主的身份,想介入查案应当没有任何问题。”段白月道,“可否替本王问那姨太太几个问题?”
“自然。”景流天点头。
两人一壶酒还没喝完,下人却又来报,说是有人求见,自称家里的小公子出了麻烦。
“小公子?”景流天看向段白月。
出门之后,来人果真是段念。
“出了什么事?”段白月皱眉,“为何只有你一人,瑶儿呢?”
“回王爷,小王爷跟人跑了。”段念气喘吁吁。
段白月:“……”
跟人跑了?“
“晚上的时候小王爷想吃河鲜,我们便去寻了家馆子。”段念道,“恰巧在那里遇到了日月山庄的人,小王爷与他们相谈甚欢,等属下结完账回来,人就已经不见了。”问过小二,只说是出了城,自己打马追了十里地,也没见着人影,无奈之下只好先回来禀告。
“当真是日月山庄的人?”段白月问。
段念还未说话,景流天先在一旁道:“最近是听闻沈大少爷派了一些人去洛州,若想回日月山庄,是该经过此处没错。况且苍南州是飞鸾楼的地盘,应当不会有人胆大到敢冒充日月山庄。”
“要真如此,那便随他去。”段白月道,“玩够了自然会回来,没玩够一路跟去江南,沈家应当也不会吝啬一双筷子一碗饭。”
景流天失笑:“王爷倒是会做生意。”
段念满心愁苦,点头领命。
另一头的山道上,日月山庄暗卫正在伸手指:“就是这个方向,当日进城时,我们亲眼看到有黑衣人往山上走,只是却没想太多,若早知道是潮崖一族,就跟进去了。”
“多谢。”段瑶道,“我去看看。”
“小王爷还是等到白天吧。”暗卫道,“此地多有凶险,号称九鬼下山,倒不是说真闹鬼,而是山路太过湿滑泥泞,又有落石,晚上孤身前去,怕是会有危险。”
“无妨的。”段瑶固执,“若再拖一日,不知道又要去哪里才能找到。”
好不容易才有线索。
日月山庄暗卫相互对视一眼,觉得有些无奈,又拗不过他,只好护在身后一道往山里走——否则若是因此受伤,可就当真不好向西南府交代了。
山间阴风阵阵,细听还有小儿的哭号声,倒当真挺让人毛骨悚然。看着段瑶一声不吭只管往前走,日月山庄暗卫皆是头疼,且不说这九鬼下山绵延极广,光是这黑天半夜两眼一抹黑,单凭几个火把就想找人,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呱!”紫蟾蜍在他怀中叫。
日月山庄暗卫:“……”
什么鬼东西。
段瑶的脚步愈发加快。
“呱呱呱!”紫蟾蜍叫得很是欢畅。
片刻之后,道两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眨眼间爬出来几十条蛇,红白黑绿什么颜色都有。
“不要伤它们。”段瑶回头叮嘱。
日月山庄暗卫只好将抽出来的剑又插了回去。
小虫子嗡嗡嗡在脑顶飞,很快就盘旋成一条黑色的雾龙,遇到火把也不怕。沿途所有的虫豸都像是被从梦中唤醒,跟在一起气势汹汹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