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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第1页)

3。全体舰艇人员相应自制。特此布告。

副舰长詹姆斯。C。格里格“开始炮击!”

“诺思安普敦号”三座炮塔轰隆隆地冒出白烟和淡淡的火光。甲板震得摇摇晃晃,颠簸不止。维克多。亨利耳朵里塞着棉花还感到隆隆震响。敌军曾经摧毁珍珠港,炸毁了“加利福尼亚号”,如今对敌军发射了第一阵排炮,看到了闪闪火光,听到了隆隆炮声,闻到了阵阵硝烟,他不由感到欢欣鼓舞。就在这时候,舰尾后面,“盐湖城号”的主炮组猛烈开火了,望远镜里清清楚楚看得见八英寸口径的炮口里射出两串炮弹,顺着弓形的弹道飞向停泊在环礁湖内的船只。

在左舷后部的海面上,轮廓鲜明的地平线上一轮旭日喷薄欲出。两艘巡洋舰和驱逐舰“邓拉普号”,扯着大幅战旗,列成纵队,正全速行驶,舷侧对着海面上那块硝烟弥漫的绿土:沃特杰岛。“企业号”上的机群正在飞回航空母舰,隐隐只见北方天际星星点点,不用说,华伦准在其中。他们已按战斗日程在拂晓时分袭击了这个岛屿。

帕格眼看他舰上的四架弹着观测机在弹射起飞时搞得乱糟糟,现在心里依然象滚油在煎熬。一架飞机差点儿掉进海里。另一架足足花了二十分钟才安到弹射器上,因为吊车发生了故障。这个开端真糟糕透了!斯普鲁恩斯海军少将浴着越来越亮的晨光,站在舰桥上他旁边,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流露出对弹射行动感到失望。他对沃特杰岛上没有军事目标分明也感到失望。那里一艘军舰也没有,只有稀稀落落的商船。如果其他珊瑚岛上的油水也不大,那么海尔赛对日军初度试行打了就跑的偷袭就没多大意思了。

谁知就连这次小规模的炮击也是开门不利。敌船都起了锚,放出烟幕,在环礁湖里东躲西闪,盘旋穿行,既难以看清,更难以打中。尽管大炮不断猛轰,但是一艘船也不见沉没,连起火焚烧的都没有。弹着观测机把溅起的水柱汇报成命中,然后自行更正。一艘胆大包天的小型扫雷艇从环礁湖出击,一边开着小口径的炮,一边成之字形行进。驱逐舰“邓拉普号”在近距离同它接火,五英寸口径大炮一齐放射,徒然在海面上溅起一根根水柱。跟着,三艘军舰上的监视哨都开始看到潜望镜,一窝蜂似的接连报告。帕格。亨利和海军少将却看不见,可是斯普鲁恩斯已经别无他法了。他只好下令来个紧急掉头。这次攻击没有得逞。三艘军舰在那个硝烟弥漫的岛屿外阳光灿烂的宁静海面上转游,只顾忙着躲闪报告上来的鱼雷轨迹,并避免互相碰撞。帕格。亨利终于决定不顾他自己看不见的潜望镜和鱼雷轨迹。他对准躲躲闪闪的商船猛烈开炮,靠火力开路,直捣沃特杰岛,他不惜工本,滥发炮弹,一则至少可以给全舰人员得到点失败的经验教训,尝尝暴露在敌方海 岸炮台猛烈火力下的味道,练习练习怎样从弹药库匆匆把炮弹搬运到炮尾,闻闻火药味,听听炮声,经历经历作战的恐惧;二则一套军舰制度仍然充满和平时期的安乐气氛,趁此也可以把这种丢人现眼的现状公开化一下。

海军少将斯普鲁恩斯通过短程无线电对讲机发布一道又一道的命令,总算有点象重新控制了局面。“邓拉普号”击沉了那艘扫雷艇。三艘军舰编成队,向海 岸紧逼,把岛上大部分东倒西歪的房子轰得烈火冲天。不料海 岸炮台测定了射程,于是攻击一方的周围开始呼呼地激起一道道五色缤纷的水柱。斯普鲁恩斯看到“盐湖城号”两次处在夹叉炮击下,便下令停火。他命令海军上校亨利率领第八特混舰队第一支队返航,去掩护“企业号”然后脸色铁板似的,离开舰桥。这场战斗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凡是不值班的军官都到军官室去开会,”帕格对吉姆。格里格说。

“是,长官,”副舰长说,那顶蓝漆新钢盔下的面容象斯普鲁恩斯的一样阴沉。

舰长一踏进那间狭长的军官室,一批穿卡其军装的年轻人当即乖乖地全体起立。他就让大家站着听他三言两语把话说完。他说,他们刚才参加了一场扰乱性袭击,收获不大。前面是一场长期战争。“诺思安普敦号”要着手改进它的战备状态。解散。

当天,一天到晚,直到午夜过后,各部门的头头都被叫到舰长室,他不用草稿,随口讲着,列举了种种弱点,并下令采取补救办法。“诺思安普敦号”这次表现不好,倒没叫帕格。亨利感到多大意外。他就任舰长的头一个月里,在舰上摸情况的时候,一直睁开眼睛多看看,竖起耳朵多听听,尽量少开口说话。舰上的新兵和应征入伍的人太多了;有经验的老手,无论官也好,兵也好,都寥寥无几。舰上的日常 工作进行得很好,打扫擦洗工作也还过得去,可是一切都松松垮垮,墨守成规,得过且过,隐隐有些老百姓办事的味道。话又说回来,这些战士在帕格看来还是不错的,他一直在等待这么一个决定性时刻来阐明自己的意图。

他态度严厉,批评得一针见血,包括副舰长在内的全体军官都大吃一惊,因为这么些年来他都在岸上工作,不接触实际情况,大家还一直把他当成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呢。这些会议一连开了足足十四个小时。 阿里蒙一直在煮咖啡,煮了一壶又一壶,把煮好的咖啡端上来,还为他们做牛肉饼当饭菜,格里格和舰长就边吃边谈。格里格在他的“要事”笔记本里记下了几百条意见,喝下了十几杯咖啡提精神,这时看上去快支持不住了,帕格才作罢。他说:“准备发一份电报给太平洋舰队巡洋舰司令,要求在我们回到基地时调拨一艘带靶的拖船。”

“长官,这么办可不行。咱们眼前不能用无线电发报,”格里格紧张不安地说。

“我知道。派架侦察机带信去。”

海尔赛的特混舰队返航了,长长一列灰色的军舰战旗飘扬,驶进珍珠港时受到了狂热的欢迎:号声频传,汽笛齐鸣,钟声不绝,欢声雷动,港内每艘船上都是彩旗飞舞。对新闻记者和电台的时事评论员来说,这次出击倒是一大兴奋剂。他们为海尔赛海军中将对马绍尔群岛和吉尔伯特群岛的进攻而欢呼,誉之为美国在太平洋上重振旧威,扭转了时代的潮流。证明了自由政体具有惊人的恢复力等等,不一而足。侦听到的战报译文给维克多。亨利提供了不同的情况。原来空袭夸贾林岛竟只炸毁了几架飞机,可能还炸沉了两三艘小船。“约克敦号”的协同空袭在吉尔伯特群岛只取得了小小的战果。海面舰只的炮击也毫无建树。

“诺思安普敦号”一停泊好舰长就把军官召到军官室去。他们刚才全到甲板上去凑了热闹,欢庆胜利,所以看上去都精神饱满,兴高采烈。他说:“有一件事咱们心里得明白。外面那样大吹大擂的目的无非是要鼓舞一下民心。这次袭击搞得不行,裕仁才不会睡不着觉呢。至于”诺思安普敦号“打得怎么样,还是少说为妙。咱们明儿黎明出动去举行打靶演习。”

他花了不少劲儿才搞来了靶船。太平洋舰队巡洋舰司令在传令公函上召他前去述职,要他解释为什么经过这番艰苦的作战巡航,还不让全舰人员自由活动。他上岸去,鲁莽地当面同参谋长——他过去的一个同班同学——顶撞。他说:“诺思安普敦号”二定得在战争中经经风浪。等到这艘巡洋舰经过四十八小时的艰苦操练返航以后,老婆、女朋友、酒吧间、床铺都跑不了。参谋长听了,才答应给他拖靶。

回到舰上,他看到书桌上堆着一叠私人信件:两封是罗达写来的;一封厚信是梅德琳写来的;一封是他父亲写来的,老人家八十一岁了,可难得写信;一封是他哥哥写来的,他哥哥是西雅图一个经营不含酒精饮料的商人;还有一封是参议员拉古秋写来的。他在里舱扶手椅上坐下来,先拆开这末一封信。看到娜塔丽在锡耶纳跟一批新闻记者一起遭到扣留的消息,他深为不安,虽然同时附来的国务院的信件说她有希望回国,多少叫他放下心来。这总比不知道她的下落来得强;至少他希望拜伦也会这样对待这个消息。罗达在圣诞节写的那封长信口气婉转温顺——“等你从前方回来。我会象一个海军人员的好妻子那样,在狐狸厅路的宅子里等着你,穿着我最漂亮的衣裳,准备好满满一壶马提尼酒……我从来没那样敬你、爱你……”另一封是短札,仿佛根本没出过什么差池,只是闲聊什么大除夕下过一场大雪啦,什么在陆海军俱乐部吃饭啦。

梅德琳的厚信原来是骗骗人的,信只有一张黄色信笺,用打字机每隔两行打的,还附了一份戏剧报上的一页,折好了放在信封里。梅德琳滔滔不绝地说她最恨这样宣扬得大家都知道,真想不到这种混帐事怎会登上报的,可偏偏登出来了。

……如果您看见拜伦和华伦,代为问好。告诉他们我很快就会给他们各写一封长信。也给您写一封长信。这一封不作数。休正对我大叫大嚷,吵着要开广播稿讨论会。只是想要让您知道一下,您那个漂泊江湖的女儿很好,很快乐,不再是默默无闻的了。

爱你的梅德琳又及——啊,关于我上次那封糊里糊涂写的信,就当没收到过吧。克里弗兰太太病得很厉害。幸好她没拿那一套吓唬人的话来大做文章,特别是对我提名道姓的事。我揣摩她还不至于那样疯。我本可以跟她官司一直打到天国。

在《综艺周刊》那一页上,用笔划出了一段休。克里弗兰的助手梅德琳。亨利的消息。“梅蒂”出身于一个了不起的海军世家。她父亲指挥一艘航空母舰,一个哥哥率领一个战斗机中队,另一个哥哥是潜艇艇长。这分明是搞宣传的利用了亨利家的出身来抬高克里弗兰的身份,文中竟提到他四次之多。暂且不说这消息错误百出和用了自作聪明的俚语,整个事情都叫帕格看了反感。他这个聪明漂亮的女儿,从前还是他的心肝宝贝呢,如今却整天跟一帮大傻瓜泡在一起,自己也快变成这么一个大傻瓜啦。他对此实在毫无办法;最好还是别把这件倒霉事往心上挂。

一只棕黄色的信封,用绿墨水写的姓名地址,笔迹陌生,邮戳是华盛顿的,邮戳日期模糊不清。 光是一张信纸,上面没署明日期,也没具名。

亲爱的帕格:这封信是一个认识你和罗达已有多年的真心好意的朋友写的。我了解战争对婚姻能起什么破坏作用,可是我不忍眼看你们这对一贯那样恩爱的“模范夫妇”出这等事。

写信给罗达,向她打听一下同她在圣奥尔本斯球场玩网球的那个高个儿(此人名字以柯字开头)。她“玩”的还不仅仅是网球呢。还看到她在不恰当的地点和不恰当的时间同他在一起——假如你懂我意思的话,我想你是懂得的。在华盛顿,凡是认识你们俩的人都在谈论这事。我们大伙儿都敬畏你,罗达也同样敬畏你,你说一句话恐怕还能叫她“迷途知返,克宁妇道”。最好马上就写,免得来不及。善意相劝,“明人不必细说”,好心人上。

这是封平信。可能是好几个月前写的,早在罗达提出离婚之前。然而,这封信又让他尝到了丑闻初次泄露时心头尝遍的痛苦,另外了解到自己的不幸已成为众人飞短流长的话题,又添上了一段新愁。

正当海尔赛那支特混舰队其他舰上的人员在岸上欢庆胜利之际,“诺思安普敦号”又出海去了。甲板四处沸沸扬扬,埋怨这个五八蛋竟然说到做到。但等第一批怨言平息下来,真正感到不满的人倒也不多。水兵们都尝过了打炮不准的丢丑滋味。敌人的阵阵炮火纷纷落在近旁,差点儿打中,激起一股股温暖的海水,他们的舰只就在阵雨般的海水中穿行。他们看到了“盐湖城号”处在夹叉炮击下,他们听说了双管四十毫米火炮装置的五名炮手被打中了,打得血肉模糊。他们准备学习如何打仗。他们还没驶出港口的航道,就响起了警报,敲起了警钟,开始了第一课碰撞应急演习,水兵们都闻风而动。水上飞机的弹射和返航,原来是希克曼当舰长那时的老毛病和沃特杰岛那一仗的奇耻大辱,如今一天之内就顺利解决,应付裕如了。进入Z级戒备状态所需时间也减少了一半。随时还突然举行突击消防演习、空袭演习和弃船演习。这一天演习得真够呛,不过到二十三点正,帕格规定的那套严格演习终于结束了,这时候水兵们不仅都感到筋疲力尽,而且也感到兴高采烈。

帕格却并非如此。那封匿名信使他大伤元气。他在舱里一直坐到半夜过后,翻阅着积了三星期的新闻杂志。从傻气十足的广告来看,这个国家还在自得其乐,举凡军工生产、军事训练、实地作战等,各个方面,都说明人们依然意识不到失败不仅是可能的,而且近在眼前了。举国上下就象“诺思安普敦号”在沃特杰岛时一样。与此同时,德国潜艇对美国船舶穷凶极恶发动攻击。这个数字简直叫人难以相信;一个月内击沉一百多万吨!隆美尔正横扫北非,击溃了英国军队。由于美军溃退到巴丹岛,英军后撤到新加坡要塞,除了俄国人的大反攻之外,帕格看不出哪儿还有什么希望。其实,这些反攻看来无非也只是牵制行动而已,而顽强庞大的德国军队正重新集结起来,准备夏季攻势。

维克多。亨利在作战计划处供职期间,早已深深了武装部队的库存物资和地球上的自然资源。局面不断变化,使他感到惊恐不安,爪哇、苏门答腊和婆罗洲看来势在必失,这些地方都是极大的聚宝盆,地方比日本本土大,军工原料的潜力也比日本本国大。日本人进军缅甸威胁到美国,因为这一来动摇了英国对几亿怨声载道的印度人的统治。印度一丢,波斯湾就可能被封锁。要知道波斯湾正是把《租借法案》的物资运往苏联的最佳路线,也是石油的大源泉,而这场世界大灾难正是石油引起的。在战略上,所有的大陆,所有的大洋,在这场战争中都连结在一起了。除了俄国那条战线之外,全世界各地的局势都日益恶化,面临大难;综观这整个烽火连天的动乱景象,最糟糕的莫过于美国人民不断示弱,愚昧无知,偏偏又踌躇满志。

他白天看的密信使他情绪更加低落。大造登陆艇的规划搁浅了。生产远比他在作战计划处亲自制订的进度表落后得多。一场危机就象千里外的海啸激起的大浪潮一样,正向罗斯福总统滚滚涌来;登陆艇不足总有一天会使大规模登陆行动搁浅,或者只能搞些小规模袭击,最后一败涂地。帕格感到自己能够防止这点。他深知问题的症结。他同搞设计和制造的主要人物作过斗争。他知道如何搞到优先照顾的原料。海军方面的决策人士都听他的。连欧内斯特。金在登陆艇的问题上也听他的。许多四条杠的军官都能指挥一艘重型巡洋舰。但是对于战争中的这一关键问题,谁也没有他了解得这么透彻。

他终于面临了这个事实:他已沉湎于随着年龄增长而忘却的往事之中。指挥大型军舰固然是一种鞭策,也是一种荣誉,可是比起他能为战争所尽的最大的努力来,就差远了。总之;沃特杰岛一战加深了他对重型巡洋舰的怀疑。对潜艇的恐慌反映了“盐湖城号”舰长心里的畏惧——他本人也感到过这层畏惧——生怕这些外型美观、重炮轻甲的庞然大物不堪一击。现在一切作战计划都由航空母舰担当重头角色。战列舰不中用了:“诺思安普敦号”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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