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微微一扬:“王品牛排符合骨长17公分,重16盎司的最佳规格,是全国唯一能在250度烤箱烘烤一个半小时,还能保持100鲜嫩度的牛排,采用的都是每头牛最精华的第六至第八对肋骨,因此,一头牛只能供应6客王品牛排。你真的不试试?”
我摇头:“我不饿。”
说话间,我们还是不自觉地加快了进度。
我们赶到飞机场,他的经纪人再次打电话来,确认他是否已经登机。见他忙着接电话,我便拿过他的证件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领登机牌。”
我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上我,认真地说:“我要走了。你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呃?”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算了!”他宽容地笑,把手中的袋子交到我手中,“好好练,比赛那天我一定会回来,这些都是为你比赛时候准备的。”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晚上所有的一切他都是为了我。遇上他,我是何其幸运。
他轻轻拥着我,附在我耳边说:“相信自己,你永远是最好的!”
我的心跳到了我的唇边。我痴痴望着他,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站在安检口向我挥手,宽大的墨镜遮住大半的脸,却遮不住他的柔情笑意。他走了,我的心像掉了一块,顶尖的快乐后那种寂寞和失落更加让人无法忍受。
爱会让人变得疯狂?
那天以后,我开始像一个疯狂转动的陀螺,几乎没个停歇的时候。我知道光有天赋是不够的,我起步较晚,所以需要比别人多花两倍的时间。
我常常都是披星戴月地去医院看姑姑。那个时候她都已入睡,我就坐在床边,轻轻地靠着她,放轻呼吸,感受着她的存在,从她塌瘦的身体中汲取力量。
短短九天的时间,我和兰茵雪老师一见如故,也知道了兰特助的名字叫兰茵洁,是兰茵雪唯一的妹妹。
兰茵雪常常会望着唱歌的我,陷入一种忘我的神游状态,脸上写满回忆的痕迹。
最后一天排练时,我实在忍不住问她:“我和你的那位故人真的那么像吗?”
她从往事的沉溺中回过神,看着我,清浅地笑说:“我又走神了,真抱歉。只是你们的相似程度太高了,除了外貌,神态。连唱歌时的感觉都好像。”
我坐下来,把头放在椅背上:“我们休息一会儿吧!给我讲讲你那个故人。”
能让她这般念念不忘的故人肯定是很重要的,看她的沉湎,应该会很愿意谈谈这个话题。
她的脸上浮现出开启尘封往事时那种飘忽的笑容:“我们是大学同学。当时我俩都是班上的活跃分子,俗语常说,一山难容二虎,第一年我们几乎是各成帮派,针锋相对,真正是棋逢对手。一直到那年,我们参加了全国性的大学生流行歌曲大赛,我报名参加了,但我的目标是那一万块的奖金。一万块,在二十多年前,是多稀罕。当时我最小的妹妹,也就是介绍你来的兰茵洁,摔断了腿,要动手术,急需手术费,全家人都急得嘴角起泡,听说这个比赛有这么高的奖金,我毫不犹豫就报名参加了。后来才知道她也参加了。那晚,我要去排练厅练习舞步,却在窗口看到她跳舞,听到她的歌,我就知道,我输了,我得不到那笔奖金了。我甚至有一种跑进去,求她放弃比赛的冲动,除了她,别的人我真没放在眼里。但我的尊严和傲气让我静静地站在那里,任泪流满面,任明知失败却心有不甘的痛苦鞭挞我的心。”
她停下来,对我说:“麻烦帮我倒杯水。”
“好的。”我站起来倒了一杯水,放进她手中。
她喝了一大口,才缓缓地说:“结果,我的确输了。我得了第二名,可是我要的不是名次,而是奖金。那天从领奖台下来,我恨死自己了,我发誓再不唱歌。我已经做好了退学的准备,可是她居然找到了我,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把奖金放在我的床上,就离开了。那天的雨和今天的一样大,她进来的时候身子已经湿了大半。我追出去把钱还给她,她撑着伞,站在雨里对我说,钱不是用来做摆设的,只有实现它的价值,它才叫钱,否则就只是一堆废纸。”
我笑着接口:“那以后,你们就成了朋友!”
她点头:“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性情和人一样甜美,善良得近乎有点傻气。”
我说:“或许她只是大智若愚啊。”
“也许吧。”她笑了,“剩下的两年里,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后来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生,可是男生爱的是她,我很服气,爱上的是她,我连一点点争的想法都没有。”
我感慨:“躲在影子里悄悄爱的滋味并不好过。”
她说:“可是最后他们没有在一起,你猜是谁和那个男生在一起了?”
我在她的眼里找到答案:“是你。”
她微点头,却没有露出一丝胜利者的得意神情,反而有浓浓的落寞:“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得到幸福,都在这场感情拉锯赛中,伤痕累累。而她杳无音讯,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再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我们这些外人一定会觉得这又是一个凄美的故事。素不知当事人的喜怒哀乐并非为了娱乐任何人,他们的痛苦和折磨没有我们以为的诗意,那是一种彻骨的牵扯,一种终生摆脱不了的绝症。我们是身外人,过路客,所以轻松看别人的伤,那么谁又在冷眼看着我们的伤?
那天,外面的滂沱大雨下得汹涌而盲目。屋子里开着灯,我看着兰茵雪遥远不可捕捉的眼神,心里有自己不能解释的深深悲凉。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悲凉是因为我并不是身外人,我是她们的一种延续,一种无可奈何的延续。
离开兰茵雪家时,她对我说:“你没有问题的,只要你发挥正常,前三名犹如囊中取物。等你好消息。”
我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兰老师,辛苦你了!”
我独自走在雨中,听着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啪啪声,旁边有下班的单身男女匆忙路过,有共打一把伞的恋人喁喁私语慢慢走过,有孩子在家长的陪同下嬉笑着跑过,转动着雨伞,大叫着:“妈妈,开花了,漂亮的水花。”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时间就是这样一步步流逝的。这些逝去的光阴里,是谁在陪伴着我们,他们能够和我们走到最后吗?有什么是可以永恒不朽的?我们一定要有一个人陪自己走完人生的路途,只是因为害怕寂寞吗?
我问着自己这些形而上学的问题,拨通了子霂的电话,刚叫一声他的名字,就看到了雨中的李骁。他没有打伞,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脑门儿,似乎是一路淋着雨过来的。
“说话啊,秋翎,秋翎……”子霂的声音开始变得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