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安将憔悴的阿泰带进门,阿泰松开揣袖的双手给式粼行礼,“阿泰见过东家。”
“抬起脸说话。”式粼神色很淡,视线落在阿泰朴实的脸上,沉声道,“天色黑透之时,你便携家中老父连夜出城去吧。”
“出,出城?”阿泰惶恐,扑通跪在地上,“阿泰可是做活出了岔子?求东家给阿泰机会弥补。”
正剥瓜子仁儿吃的尺玉见阿泰又跪,发出一声“哎呀我的妈呀”的感叹。
“起来听我把话说完。”式粼也被阿泰跪烦了,语气稍显嫌弃,“你晚些时候自东门而出,途径平山大喊姬乌二字,二黑定会现身寻你,你与他有缘,由他给你交代比我口述真诚。当然,前提是你不怕他。”
告示之事阿安既能瞧见,阿泰自是也有耳闻,式粼相信狗子养久了会有感情的,野狸子进布庄那日,一人一犬玩得多开心啊。
阿泰抬起震惊的眼,颤着声带问道:“所,所以,二黑真的是妖对吗?”
“人有好坏,妖分善恶,你若信他便随他一道前往涑城,他定能护你周全。待你三人到了涑城,会有人在城门楼处接你们。日后那边让你做什么活,你听吩咐即可,短不了你吃喝。”式粼未把话完全说透,涑城的新布庄暂不方便细说,全看阿泰自己想不想去。
阿泰脑子其实是乱的,但他笃定式粼给他选的路最好走,没怎么寻思,躬身谢了人,“阿泰全听东家的。”
站在一旁的阿安与阿泰懵得别无二致,他不敢多嘴去问,隐隐感觉很快要变天了,心头跳跃着兴奋,他在式粼手底下时间更长些,以后的日子当会比现在还要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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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三刻,尺玉用障眼法给阿泰换了脸,在阿泰赶着马车拉式粼出布庄的同时,自己摇身变成阿泰的模样,由后院走出,开始引蛇出洞的大戏。
式粼乘坐阿泰的马车奔出五六条街,见无任何异动,利落地从马车后窗翻出,疾步赶赴乌南巷。
此时,正牌阿安牵马候在那里。
“东家——”
站在暗处的阿安连忙上前,将缰绳交到式粼手中。
式粼接过缰绳飞身跃上一人高的马背,驭马转身时,道:“你先回吧,我们再拖上一会儿。”
语罢,式粼快马奔往与尺玉商量好的接头点。
那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尺玉用带刺的粉舌唰唰亲他的面摊,他又点了一碗不要面的牛肉面,坐在老旧的榆木长凳上等尺玉。
假扮阿泰的尺玉一出布庄后院的门,身后的脚步声随即跟了上来。
为印证式粼的预判准确与否,尺玉特意放慢步速,在穿过两条街后,发现那六个人还在跟他,基本断定了是式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