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军制,州城可设府军八千,每月粮饷由安抚使手书申请,州府确认后发放。
但往往府军人数并没有那么多,每月全额申请后,安抚司从上到下层层盘剥后才发放到府军手里。
陈同江当然也偷偷侵吞过粮饷,但只是经手刮一层油水,万不可能有这么多。粮饷侵吞过万,这可是能牵连全族的大案。
“不!你们害我!”他扑到范满身前揪住他领子,厉声道:“是你,我每月都是向府库申请,根本没有额外从义仓调粮!”
范满掰开他的手指,“你当然没有,只不过……”
他凑近到他耳边轻声道:“府库早就空了,咱们只能从义仓调啊。”
“你们……”
陈同江满目骇然,“你们竟然连府库都搬空!挪用义仓钱粮肥己,贪婪勾结还敢擅动府库,渎职害民,自私自利!你们简直丧心病狂!”
陈同江喘着粗气,身形颤抖瘫倒在椅子上。
内室十几名州官面面相觑,有人面红羞愧,有人不以为然,还有人开口唾骂。
“你陈帅司又好得到哪儿去?攀附权贵,贪财好色,胆小无能,你当初的探花郎、现今的安抚使都是怎么得来的,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王庆礼止住了堂下官员的喧闹,声音轻柔平缓。
“本来,府库义仓来回腾挪,每年春秋二税一收,大家填补运作一番也能照应过去,谁曾想流年不利,遇到了难民蝗灾,碰巧镇国公主也领旨暂住我沂州……”
他踱步行到陈同江身后,一只手压到后者肩上。
“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贤弟,不要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出去了,咱们要齐心协力,想想怎么把盖子压好,别被人掀开。”
陈同江神色阴晴不定。
良久才颓然道:“……消息不能走漏出去,现在就指望着我手下的兵能守住城门,安定城池,粮饷必须照实发。”
“这是自然。”
他猜疑地看向范满,其余官员目光也投过来,眼里满是试探怀疑。
范满忙道:“先前漕司大人号召城内富户捐粮,公主也捐了不少,这些赈灾粮款我让人截留了大半,足够府军撑上半年。”
王庆礼转身回了上首坐下,陈同江冷眼看众人一一落座。
“西边荆湖两路蝗灾肆虐,后续还有数万流民在路上,单靠守是肯定守不住的。所以双管齐下,一来我们联名上表奏请援军,二来,昨日夜里本官请了帅司回府,央季夫人亲笔,恳请季相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调派厢军来襄助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