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又安慰道:“大不了这一任任期到了,我跟爹爹说,咱们调回京城,再从族中过继一个孩子好生教养,省得你做这劳什子安抚使,天天在外奔忙劳苦,总不归家。”
“环儿,我早就说过,我志在安民,不愿进中枢。”男人叹了一口气,“而且,只怕这一任官我都做不完了。”
他把头埋在妻子胸腹间,显得有些软弱。
许久不见的丈夫、平日里的帅司老爷此时脆弱地依靠在自己怀里,季环心头不由升起怜爱,手抚在丈夫脑后。
男人在她怀里闷闷道:“城中守备兵力不足,若是城门被乱民夺下,后果不堪设想,城外可是有足足五万流民啊!过几日我派人将你送回京城,那里安全……”
“那你呢?”季环抓住他的手。
“我是安抚使,我若逃了,那可是死罪。”
季环蹙眉:“谁说要你逃了?一路安抚使,朝廷重臣,自然要有担当,怎可弃城而走?”
陈同江讪讪道:“啊那我会错意了,夫人的意思是?”
“我先前就跟你说过,姓王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少跟他混在一起。旁事不沾,只管牢牢抓紧手里兵权就是了。看这几日城外情形,现在正是你立功的时候。”
季环细长的凤眼微挑,眸子里闪烁着亮光,语气激昂振奋。
“上策就是府兵接管州城,开仓赈粮,你照着我先前跟你说的,梳理导流,顺民可登记造册……”
“梳理导流,顺民可登记造册,扩充外城,使其自行搭建窝棚安置,酌情纳入我治下。超出州城容纳能力的,可备上干粮使其前往其余城县,广而化之……我早都记住了!”
陈同江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些话他在衙门里说过,根本没人赞同,都给他堵回来了,这女人就喜欢瞎卖弄!
“守诚兄向来万事妥帖,无有过错,我岂能无故夺权上官?”
季环语气放软,柔顺劝说道:“这怎么能算夺权?只是要你积极一些罢了,此次赈灾若能圆满,可是大功一件!你不是不想进中枢吗?有了这番功绩,日后外放,你能更上一层,一路主官都有可能,不用像现在一样,头上还有人压着。”
陈同江越发不耐。
“府军接管州城不就是夺权!你总撺掇我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得罪同僚,得罪上官,日后谁还愿提携我?”
季环叹了一口气,眼中光芒散去,平静下来,语气寡淡。
“那就下策,你不要出头,还跟之前一样就是了。局势越发恶化,州府再袖手不管,摇光公主定会出手的。你到时不要与公主对着干,姓王的老谋深算,你小心别被他拿去做了替死鬼。我一会儿给爹爹写信,你也上表朝廷请求援军,流民多了生乱,几千府兵可拦不住城外几万人。”
陈同江这才开怀点头,“是极是极,还是请朝廷多派些援军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