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朱植让高文泰从水师中挑选一百士兵,简单交代一下去南洋的目的,反正就是种香料挣钱啦,士兵们对此不需要知道太多,画个大饼给他们就是了。
加上每个家伙当场就领到一笔钱,顿时欢天喜地决定去南洋长长见识,随后他们就跟着陈昭,随高文泰率船队去朝鲜卸货。
朱植则带上戚斌等一千士兵乘一艘战座船、两艘蜈蚣船往东北考察广鹿岛、大小长山岛、石城岛等近海岛屿,当晚到黄骨岛堡靠岸休整,之后几天又再察看了鹰纳河、五重河,但结果这些地方都是崇峻岭,并没有合适的地形,只有黄骨岛堡附近,或者鸭绿江海口的东沟一带,以及上游一点,后世的丹东位置,这些地方可以筑城,其余则没有意义了。
朱植白天各处考察,晚上则抽空画了副辽东半岛的地图,一直到五天后才返回金州卫,恰逢辽海水师运粮船队从山东过来在此休整,他们要运到盖州卫才搬上岸,然后从那边的驿道至辽阳要近得多。
正是下午近申时,天色不早不晚,朱植下船进城的时候,在城门口看到祁大有了。这太监带着一队羽林卫似乎正要出城,看到朱植在此顿时惊喜不已,连忙小跑过来打招呼。
“殿下来金州了,这可正好,省得俺跑去广宁宣旨,这不……俺回京路上才到徐州就被通知等着,那王端带着牛马及西阳哈进京后,朝中的旨意很快就来了,又有斟合牌赐给甫头,俺得把他带去京城。至于猛哥,嘿嘿……羽林卫的弟兄们已去锁拿他进京。”
看来自己的话,老朱听进去了啊,想也是知道,一个没什么本事和实力,还偏要一心一意想做人主的家伙,老朱要是不忌讳恼怒那可就怪了,就不知老朱会不会砍了。
朱植大笑道:“不错!就应该是这样,反正害得大明与本王去年为他打了一场仗,这个猛哥也没多少利用价值了,收其众而不诛其首,这不是留着他将来叛变嘛!”
“是极是极!皇爷也有旨意给殿下你,待会儿军衙见,这个殿下先拿着,别家王爷可没这个待遇哟!”祁大有笑眯眯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长条纸盒塞给朱植,转身吆喝羽林卫士兵们赶快收拾待会儿再出发,他得宣旨才能去辽阳。
朱植接过长条纸盒扫了一眼,这又是老朱写来的手札,他现在喜欢玩这个了啊,不过这样也好,很多事情可斟酌一下直接告诉他,免得他生疑岂不是糟糕。
朱植便带着戚斌到军衙,董方与同知、佥事、经历等军将又再迎了出来,祁大有让两名随从小宦官摆上香案,然后宣读圣旨。这诏书很简单,就是命辽王植择日率兵巡边,到辽北立卫练兵,特调粮五万石,赐十六抬金根辇舆一架,望再接再励什么的。
朱植谢恩接旨,然后掐指一算,两卫士兵加人口计三万余人此时到辽北,要备到明年四五月的粮食,五万石完全不够,至少得七万石,再加上朱植去巡边练兵的话,怎么也要带个万把士兵,这下他得倒贴军粮。
好吧,户部的十万石粮食到现在才调给了一半,老朱居然开始占便宜了,难道与朝鲜的粮食交易,他回过味来了?但赐一架金根辇舆,这玩意儿好像很高端似的,朱植脑子里有点印象,却记忆模糊。
“那金根辇舆车带来了吗?在哪里?”朱植接旨后便问道。
祁大有笑嘻嘻道:“就在城门口那儿呐,原本以为要去广宁,所以就装起来带上啦,殿下你这可真是被皇爷赏识了啊,听说那是皇爷当年做吴王时乘用的,后来在车驾司放了好多年,最近才被皇爷命人找出来修理一新,不想竟赏给殿下你了。”
辇有步辇、车辇,但一般就是个步轿,辇舆就有点不一样,可以步抬,也可以套马拉车。朱植也是大为意外,但这玩意儿他也没见过,与祁大有再转回城门边,羽林卫的士兵们还在忙活,不过已基本将那架十六抬金根辇舆拼装好了。
我靠!竟然是这个,这回要威风到没边儿啦!
只见一架全高两丈余,长两丈约五米多、宽一丈三约三米六的带车轮镏金龙纹大平台辇舆车正放在那儿,辇舆平台上铺着华贵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侧边台阶上,台阶两侧扶手都是镏金云龙纹。而辇舆中后位置是一面高耸的九龙纹屏风,下面金碧辉煌的宝座同样是龙纹,扶手还是两个怒目镏金龙头。
“辽王殿下千岁!我等恭喜殿下获此殊荣,请殿下登辇!”
这时两队十六名身材高大壮实的彪形大汉清一色绯红劲装,想必是大汉将军,他们两手小臂都戴着黄铜泡钉的黑牛皮大护腕,肩扛短杠走了过来,其中两领队过来请示,其余各自熟练地就位套杠。
“哈哈哈……想不到本王还有此等荣幸,真是谢父皇隆恩呐!”朱植说着也不得不面朝南京方向,郑重其事地躬身拱手,随之在身后戚斌等一群军官士兵的目瞪口呆中大步踏上辇舆,登上宝座大马金刀,两手一伸感觉简爽到爆。
“殿下别急!还有这个没打起来呢,你们快点呐!”祁大有大声吆喝叫嚷起来。
两名羽林卫士兵这才忙不迭地抬出来一张黄罗大伞,蹬蹬蹬地小跑上辇舆屏风之后插挂起来,至此,这架辇舆配套全齐了。
“起驾!先抬着殿下绕城走一圈,俺们也跟着沾沾喜气儿!”祁大有一招手,千余羽林卫士兵们纷纷上马到辇舆后列队,这让跑来围观的金州卫军将们也是看呆了,大家楞了好一会儿,这时才齐齐呐喊一声“好”。
“嗬!”十六名大汉将军半蹲下身去,齐齐一声低喝,一下就将十分沉重的辇舆给抬了起来,因为这个抬起来的大平台步辇底下是有插杠的,与下面的轮架舆车部份相连,不上销楔固定,就可以抬起来走。
要么固定就可以套马拉动前行,还可以四周装上厢壁顶棚,甚至办公都毫无问题。这还只是王驾啊,如果是皇帝辇舆,那可是二十四抬,前后各十二人,配上全套卤簿仪仗乐队,声乐悠扬,隆重庄严。不过亲王卤簿仪仗乐队规格低一点,朱植也有,但他不爱摆这个谱,太麻烦了。
大汉将军们都是近一米八的大个子,步辇抬上肩后,朱植坐在步辇宝座上一下就感觉很高,顿时整个人都兴奋不已,他不禁脸色涨红,直有一种万里江山尽由我主宰的感觉。
“哇呀!大家都来看呐!辽王殿下千岁!辽王殿下千岁!”
步辇一出城,城楼上驻防的士兵们都看到了,这下全都挤到城垛口前向下观望,挥手欢呼起来,加上跟随的羽林卫士兵也在鼓燥咋咋呼呼,城郊码头的运军远远望见,顿时也惊呼不已,纷纷丢下手里活儿跑来观看,最后连船上的士兵们都跟来了。
呼喝声震天中,朱植乘座步辇绕城转了回来,开始确实好有感觉,但很快就觉得有点无聊,毕竟这步辇用来典礼或一些大事大场合下还是很有体现权威的效果,但在这海边荒城凑趣的人还是太少,不那么好玩。
城门口这边一下汇聚了几千士兵挤得水泄不通,不过这些苦哈哈们就是看个稀奇,但一众军将们却明白这辇舆的份量,那可是真正的权威啊,若老皇帝不信任、不喜欢,会赐下这玩意儿?
原本外面都传言宁王最得宠,拥兵七护卫,手握大宁都司,看来不过如此啊!诸王有的辽王皆有,辽王有的,诸王却无,可见辽王殿下在老皇爷心中的份量不轻啊!
一众军官们这时都过来道贺,朱植打着哈哈,谦逊客气几句,便让大汉将军们将这辇舆拆卸装船,今晚当然要在金州住一晚,将连日来考察筑城增置卫所的事与董方等金州卫军将交待一声,好提前作个准备。
这个用作备倭卫所,当然还是朱植来掏钱营建,但兵员人口就要朝庭安排调给了。此时还没有备御卫所和守御卫所之分,统一都属于辽东都司,但朱植掏了钱,那自然是要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