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个屁啊!”赫连铮人还没看清楚先一个巴掌煽了过去,“你的孩子你爹那是外祖!”
骂完了又觉不对劲,唰的一撩袍子向后便退,“什么爷爷外公!娜塔我什么时候睡过你了?滚你蛋的!”
水红影子站定,张开双臂,护在弘吉勒身前,尖声道:“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就是你的!”
“在哪睡的!”
“甘州!”
“……甘州哪里?”
“万花楼!”
“……哪天?”
“八个月前,那天下着雨,你说热,进门就叫我脱了衣服……”
“……放屁……我那是对歌女说的……”
“我就是那个歌女,我改装跟了去的!”
“……”
凤知微斜睨着赫连铮——从那句甘州开始,大王真是越问越心虚越问声音越低啊……
再看看那个娜塔,长得不错啊,就是鼻子上雀斑多了点,挺俏皮的。
“札因阑,我娘是汉女,你娘也是汉女,”娜塔把赫连铮问哑,立即便改了先前气势汹汹,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硕大的肚皮,含情脉脉的道,“我们正是天生一对。”
“鬼才和你天生一对,”遇上女人赫连铮什么霸气狡猾都没了,大骂,“老子娶汉女才叫天生一对,鬼知道你从哪搞了个种算在我头上!”
“你可以杀我,可以不要我和孩子,但你不能辱我!”娜塔勃然变色,满面深情一扫而光,“中原人有句话,士可杀不可辱,众位叔叔你们看见了,是札因阑逼我的!”
她嘿呀一声跳起来,一头撞向桌案,力道之大竟然丝毫没留余地,她身后弘吉勒惊呼“我的女儿!”,伸手要拉她,忽然踩着了地上一块肉,狼狈跌倒,娜塔便以雷同万钧之势轰隆隆奔向桌角而去。
“哗啦。”
桌案突然向后一退数尺,娜塔寻死目标物失去,收势不住,一头撞在一人怀里。
那人一伸手将她揽住,温和的笑道:“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
娜塔一抬头,便看见凤知微迷蒙而又深沉的特别眼眸,一瞬间有些不自在,随即嘴角一撇,挣脱她的搀扶,并不谢她的救命之恩,冷冷道:“离我远点!我娘说了,中原女人,最会争宠使坏害别人!”
“她用不着和你争宠!”赫连铮呸的一声,“你没资格去我的王庭争宠!”
“札因阑我以死明志你都不要我?”娜塔尖叫,转向帐中各人,“叔叔们,咱们草原女人是不算什么,但是孩子是骨是血是宝,谁也不能践踏,札因阑做了王,便要坏了咱们草原规矩么?”
众人脸上露出赞同神色,对于人丁一直不旺的草原各族来说,孩子确实相当重要,抛妻可以,弃子却是不可能的。
“王。”扈特加皱眉道,“娜塔既然怀了你的孩子,看在她为你因吉尔氏承续血脉的份上,就对弘吉勒网开一面吧,当初你父王杀了弘吉勒的亲人,他也算是报仇,咱们草原男子,年年互相争夺,不是砍死别人就是被别人砍死,没那么多计较,真要报起仇来早死绝了。”
“是啊。”也页也道,“王,做哥哥的托大劝你一句,既然娜塔有了你的孩子,你也不希望将来你的儿子为他外公报仇吧?你放心,今日这决议,是咱们的共同意思,弘吉勒敢不遵守,不用你动手,我们替你动手!”
“我看这样好了,弘吉勒犯下的罪,用他的领地和金钱来赎。”胡恩道,“每年供奉王庭羊万头,金钱若干,并退出青卓山脉以东的草场,迁到……昌河之北吧。”
昌河以北,正是已经被灭族的貔貅部原先的领地,最贫瘠的一块。
族长们纷纷点头,都觉得这个主意最好,保存实力又得了实惠,何必一定要和金鹏部闹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都七嘴八舌劝赫连铮。
赫连铮立在当地,负手默然不语,脸色森冷,一瞬间王者威仪天生,令聒噪的族长们不由自主渐渐消了声,互相看看有些尴尬,几个刚才开口的大族长,脸色都有点不好看起来。
凤知微看着,心中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情势,想要杀弘吉勒已经不可能,赫连铮虽然在金盟大会反败为胜,但是王庭那边情势还没稳定,又刚刚才获得族长们的支持,此刻如果他坚决不采纳族长们的意见,坚持不顾族长们反对当面杀弘吉勒,只怕难免事情会又有变化。
赫连铮并不适合在此刻和金鹏部摆开架势拼死一战,那是肯定的。
只是他之前在王军面前慷慨激昂,势必要报仇,如今弘吉勒没杀,还收了弘吉勒女儿,这实在有些无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