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很喜欢的木偶娃娃突然有一天说不喜欢她了要跟别的人走了,她明明不想让它走,却怎么都留不住。
那种丰沛的无助感像是死气沉沉的水,将她的四肢百骸都灌满,让她除了唉声叹气想不到别的应对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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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酩殷回到齐云侯府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
屠氏搬着把椅子安坐路中央,看来是等候多时了。
听见近处的脚步声,她看过来:“呦,我们的世子爷回来了?扬州的貌美瘦马呢,怎的没带回来一个让我见识见识。”
顿住脚步,沈酩殷面如死水,波澜不惊:“您若是实在想看,我现在掉头回骏阳王府也不是不行。”
“你敢!给我过来!”
还是被逼急了,屠氏紧绷着一张脸站起来:“我怀胎十月生下你就是为了让你给我作对的?”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沈酩殷的脸才算是有了别的颜色。
他站在原地,显然是不太敢随便动作:“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不如您先把告小状的人说出来?”
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屠氏的嗓音都厚了两分:“沈酩殷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与骏阳王府的人有来往,你看看他们家的三个儿子,哪个是能扶上墙的,你若是真想走正道就离他们远点!”
这话虽然有些锋利,却也不无道理。
骏阳王祖上虽然是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王,饶是他本人再如何英明神武,却也生了了个糊涂儿子,糊涂儿子再往下,就是三个混账孙子,说他们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一点都不为过,甚至都觉得不够。
那可真的是走到路边狗看了都得嫌弃地跑到另一边撒尿。
而沈酩殷不同,这是齐云侯府未来的顶梁柱,是自开蒙起便备受赞誉的,连陛下都夸过好几回。
想起曾经种种,屠氏自然不希望他在临近科考的这个节骨眼上被那家的三个人带坏。
见他硬的不吃,屠氏只能熟练地放下架子,语重心长地说道:“距离科考最多也就一个月出头,他们还特地这个时候找你,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其中缘由吗?况且他们早就站队,是大皇子一党的人,若是你今天去骏阳王府的事情被太子殿下知道,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终于,那双潋滟生姿的桃花眸闪了一瞬。
夕阳斜下,熔金灿灿的霞光为蜀京诸多楼宇披上了层红纱,连屋檐上的瓦片都添了新衣。
几缕不安分的发丝从脸上被他拨到一边,眉心朱砂生于身下白皙肌色,偏偏此时不觉圣洁,只叹诡谲。
“母亲说的这些我自然明白。”
他主动破冰,瞳仁泛着幽幽的光,神似雪原之上数日未开荤的银狼:“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不会放在眼里,他们影响不了什么,我是如此,太子殿下那边亦然。”
最后一句话他说时的音色不算特别重,但是每个字应在浓烈的夕阳下都显得格外弥足珍贵。
这是他对东宫那位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