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观的生活很简单,因为香客实在是少的可怜,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值殿,李子冀每天要做的就只是砍柴,挑水,做饭。
道观真的很破旧,甚至就连上网都需要下山去山脚的村子里,村子里的人都很朴实,上下几代都和道观有很深的关系,对李子冀这个年轻道士也很尊重。
“听说最近新出了个电影,是大怪兽呢,李道长,这个世上真的有大怪兽吗?”村子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刚刚放学,正巧遇到从山上下来的李子冀,跟在屁股后面询问。
大山里的孩子是没有见过少年宫,也不会去幼儿园的,他六岁上了学前班,七岁就上了一年级,懂的东西不多,会背拼音和简单的两位数以内加减法。
“这个世上当然没有怪兽,你想啊,体积那么大,光是生存都是个问题。”
小男孩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就重新振奋起来,说着今天上课时候有人想家了一直在哭的趣闻。
李子冀静静听着,一路走到村长家里,上网看了看最近发生的消息,又给道观订了些日常用品,然后就回到了山上。
大师父在上香,二师父和三师父在下棋,四师父依然在画画。
李子冀走到二师父背后替他下了一手棋,在三师父的怒斥中小跑着离开,今早下了一场雨,道观厨房竟然有漏雨的地方,还是得再修缮一下,否则万一晚上做饭的时候突然下雨的话,今晚几人就别想吃好饭了。
晚饭后,几个师父在外面纳凉,李子冀躺在袇房里,头顶上放着一个很老式的收音机,山上的信号不太好,能够收到的频道实在少得可怜,根本就没得选择,只能听里面传来的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小时候的李子冀很不喜欢听戏,因为根本听不懂,觉得不仅无聊还有些吓人,可后来慢慢接触的多了些,发现听戏其实能让一个人静下心来,回味无穷。
连续听了好一会儿都睡不着觉,李子冀干脆起身将袇房的窗户推开,望着外面的几位师父,一边听戏一边微笑着。
收音机里放着川剧的白蛇。
“堪笑世人太冥顽,沉沦三字痴嗔贪,老僧自有无情剑,斩断人间冤孽缘,苦海回头即是岸。”
白蛇传李子冀听了好多遍,也听过许多个版本,人与妖之间本不该有缘分,缘起就是冤孽,注定最后不会有好结果。
这是这个世界里的共识,可在另外的世界这一点却是根本就不重要。
另外的世界
李子冀的目光忽然恍惚了起来,身边不远处的收音机响起了刺耳的电流声,窗外的四位师父恍惚间变成了四具白骨,他觉得眼皮很重,可能是今天上山下山实在太累,于是便晃了晃脑袋,翻身睡下。
翌日,阳光明媚,李子冀依然是起得很早,在院中练剑,四师父在做早饭,道观的生活自然清苦,早饭也只是简单的馒头咸菜还有粥,但味道还不错。
道观上并没有太多的娱乐,基本上就是重复着日复一日的过程,不过李子冀并不觉得枯燥,反而十分享受。
这种平淡的生活永远也不觉得乏味,永远也过不够。
青裙姑娘抬头看着第二天地之中的画面,每个人都在日复一日的过着自己的日子,里面的时间与外界不一样,外面只不过才过去了一刻钟,第二天地里的众人已经生活了几天甚至几个月。
茉莉儿已经绣好了手帕,出嫁这天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宾客尽欢,满堂笑语,夜晚洞房之时也见到了那位仰慕许久的少年将军,的确十分的俊朗体贴。
她笑的很开心。
慕容燕报国无门,最近感染风寒,身子渐渐有些虚弱,朝堂上的庸政频出,定远城已经破了,消息传来让他的病又重了三分。
崔玉言已经斩掉了那猴妖的脑袋,救下了正在被侵害的那名姑娘,将其盖好衣服背下了山脚的村子,村子里的人见他真的杀了猴妖,全都大喜,纷纷磕头,并邀请他今晚留下吃顿酒席。
崔玉言欣然应允,晚上喝了个大醉,第二天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捆在了柱子上,随身带着的宝剑也不知被扔到哪里。
他大惊询问,村长走过来笑眯眯的说了实话,原来这山上泉水里有一样宝物,这个村子里的人当年因为贪心用火烧死了守护宝物的几十只猴子,霸占了数十年,直到后来侥幸活下来的一只猴子成了气候,回来讨债。
村子里的人想搬走却又舍不得宝物,于是听说了崔玉言的名声便将其请过来除妖,现在猴妖已经死了,为了避免宝物泄露出去,他们决定要烧死崔玉言灭口。
听完了村长的解释,又看着四周村民们贪婪的目光,崔玉言苦涩一笑,抬头看去天空哪里还有蓝色,只剩一片的漆黑阴暗,就如同这妖鬼遍地的世道,浑浊不堪。
青裙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知道等村民点火,崔玉言被烧死之后,便是真的死了,移开视线看着兵奴,此刻的兵奴已经夺得了猴王的地位,但成为了猴王之后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在枯燥无味的时光里缓缓老去。
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顾春秋和李子冀的身上,在顾春秋的领导下,大唐万邦来朝,四海臣服,强盛如日中天,百姓生活富足,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但青裙姑娘的眉头却在不自觉间皱了起来,因为她看见了顾春秋写的那句诗,她确定对方一定是保持着清醒的,可为何一点想要破局的打算都没有?
看着顾春秋渐渐变得有些稀薄的身体,她眉头皱得更深。
在第二天地当中,沉迷进去就会随着故事的发展死去。
保持清醒却无法破局的话,身体就会受到排斥,变得越来越淡,直到最终完全消失,这就是两条死路,沉浸会死,清醒也会死。
可清醒着至少会去尝试破局的法子,如同顾春秋这般明明醒着,却什么动作都没有,甘愿等死的,实在让人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