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少雨,但这场雨下得连绵不绝,伴随着雷声劈天盖地的降下,吵得江声心烦。
江声不太确定自己领悟到的意思,他眯了眯眼,“是要复合的意思吗?”
萧意:“你可以这样想。”
江声只谈一次性恋爱,事后绝不复合。不是他不把别人的喜爱当一回事……呃好吧,虽然好像的确没当一回事——总之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谈恋爱本来就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
不过对有些人,光是分一次手就有够难的了。萧意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嘴上说着和平分手,却以朋友自居藕断丝连。江声觉得他像苔藓,绿幽幽的看起来很健康,却在阴暗又潮湿的地方生长,侵入他生活每一个不经意的角落。等注意到的时候,滑溜溜脏兮兮的苔藓已经长了不少,清理都是一种麻烦。
脏兮兮的萧意又凑过来想亲他脸,江声烦得脸都抽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咬了咬牙,把他推开,“先滚一下,让我想想。”
身体里两个江声开始大吵特吵。
江声A很心动:答应吧,他给钱耶。
江声B在发疯:别说了,到时候分不掉怎么办!你根本做不到留在一个人身边那么久的,要么他拿黑化剧本,要么你拿!两个人总得疯一个!
江声心想,没错,不行。
江声A:可是他给钱耶,你不会想真的去桥洞卖唱吧?遇到好心人就不要犹豫了!
江声B:但和这家伙他会像史莱姆那样黏人又恶心!江声啊江声,你过了十几年的优渥生活,竟然能如此果断地为了钱牺牲尊严?!
江声忍不住流露抵抗的情绪。
没错,他怎么可以这样。
江声A开始拽着江声B的衣领子震声怒吼:你数数债款有几个零?你难道不想念你的轻松愉快大游艇,豪车帅哥香槟塔了吗?你甚至很久没睡过好觉了,一居室发霉的床单你忘了,被严落白接济后甚至也只能缩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的衣服也是找严落白借的!这样的情况下牺牲一点尊严和品格根本无伤大雅!毕竟它们根本不值钱!
江声B被震撼到陷入沉默。
江声A:不要抵抗了,咱们没骨气但有脾气,不爽就是一个骂,他能拿咱们怎么样,他还会爽呢。
江声也沉默了。
萧意捕捉到他一瞬间的迟疑,嘴角笑意略微一深,“我不会强迫你。”
江声抬起眼看他。
面前的青年轻叹一声,“你总是这样,把我想得很不堪。可难道我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江声望着他,默不作声地笑了下。
拜托,你可太是了。
“我说过我们是朋友,为什么你不信任我呢?”
他顿了顿,温柔嗓音微低,“当然,你最好从你经纪人那里搬走。我对他的人格很不放心,你也不应该和那样平庸的人交朋友。出于理性、安全、经济的考虑,我的建议是,来和我一起住……我的工作不多,经济宽裕,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
江声皱了下眉毛,正想开口。
“哗——”
带着雨水的冷风灌入室内,突然扩大的雨声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江声越过萧意的肩膀去看,发现玻璃门被一只已经被水淋得湿透的手拉开,用力太猛,以至于玻璃门撞在滑轨尽头发出巨响。
一道湿淋淋的影子背对着漆黑雨幕走进来,脚步落在地毯上还有片刻的迟钝,像是忽然光顾的流浪汉,顾虑着会不会把环境变脏、惹人讨厌。
江声惊呼一声,“沈暮洵?”
被他喊到名字的青年抬起头,湿发黏连站在苍白深邃的脸上,像是流淌的墨水。
他的毛衣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重重地挂在肩膀,显现出宽阔而有些清瘦的肩膀弧度。他随手抹掉脸上冰凉的雨水,把头发撩起,黑眸、泪痣与他的耳钉交相辉映,俊美在他身上比起外貌更像一种气场。
萧意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口吻轻和,有些遗憾似的,“来得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