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创下都察寺这等衙门,你不好好守住门户,却做些无意义的事,最后导致圣人夺去你都察寺卿的位置。
你觉得去黄安县那是圣人器重你吗?
不,在我看来,那是敲打,那是提醒你。
可你呢?
回长安圣人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誉,给你想要的一切,给你重赏。
这正是你大展宏图的时候。
可是你却对圣人和武后的任命,百般推辞。
你拒绝长安那些高门拜帖,我也有耳闻。
原本,我以为你是想做一个纯臣,一个孤臣。
可是现在,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你是想,是想谋反吗?”
明崇俨一番疾言厉色,直如狂风暴雨般扑来。
声音在屋内久久回荡。
震得鲸油灯的光芒闪烁不定。
从没有人,这样向苏大为质问。
从没有人这般指着苏大为的鼻子,说他,你做得不对。
包括安文生在内。
屋内一时沉默。
只有风声从窗外灌入。
苏大为抬头看向窗外黑夜:“起风了。”
明崇俨恼道:“你还有心思说这个。”
安文生在一旁轻咳一声,伸手拍了拍自己圆润白皙的脸庞,笑道:“明郎君能与阿弥说这些,那是真正当是自己人了。”
苏大为的目光变得柔和:“我岂能不知,毕竟是一起扛过枪的袍泽之情。”
“恶贼,扛个屁啊!”
明崇俨俊脸涨红。
并没有共同参军的情谊,何来扛枪之说?
最多就是,在黄安县时,一个县令,一个主薄,大家一个勺里烩过锅。
一个粪勺里,给田里施过肥罢。
安文生收起笑容,摸着下巴道:“明郎君说的也有道理,阿弥身边都是像我和周良、高大龙这种人,周二郎和高大龙就不必说了,他们没多大野心。
就我自己,也只想做个长安贵公子,安享太平,实无太多进取心。
叫我看,阿弥也差不多,他是很知足的人,家庭和睦,衣食无忧,如果再有份事做,无论是给他个不良帅,又或者兵部尚书,我看他都差不多。”
“这就是问题啊。”
明崇俨气得拍桌子:“你们两个加起来比我大那么多,怎么见识还不如我?自古有多大能力,便要担多大责任,苏大为你有这样的能力,没有野心便是错!”
安文生与苏大为对了一眼。
苏大为道:“你觉得我该多点野心?”
“至少积极一点,快去做你的兵部尚书,不要做那些犯禁的事!”
明崇俨道:“以你的能力,替大唐横扫四方,以你的修为寿元,完全可以护佑大唐一甲子,到时天下何人不识君?大唐百姓何人不记得你苏大为,你若在救李客这种事上栽了,既是你的损失,也是天下百姓的损失,你想过没有?”
“想过。”
苏大为点头道:“但我想的和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