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点急了,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芳姐家婆吞药自杀,一定与前天的事有关。这样一来,芳姐的就压力就大了。看到我有点急,蓝洁也问了一句。
“什么事?看你急的。”
“芳姐家婆自杀了。”
蓝洁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波动,已经有了上位者的静气。沉默了一会才说话。
“你先回去处理,看看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上海的事,不在这一时半会,你也可以先跟Alice说说,找时间我们专题讨论一次。”
“好。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有事莫强求,问心无愧,量力而行就好。”
“Rose,你真好。”
“滚!”
Alice早就等在我办公室,见到我回来,瞥了我一眼,反而没有电话里急了,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坐在Alice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老人家口不能言,心里明镜似的。活了一辈子,也苦了一辈子,唯一的盼头就是他的儿子。如今看到儿子的生活与家庭状况,想想自己的状态,把一切的根源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用结束生命的方式来成全儿子的未来。”
“可这样一来,你觉得芳姐家的问题就解决了吗?”
“也许可以,更大的可能是会变得更糟。”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这一走了之,确实不再需要专人服侍,不再需要花钱做后期治疗。可也把沉重的社会、心理和道德的压力抛给了儿子儿媳。”
“以芳姐老公那自卑又脆弱的心理防线,很可能会崩溃。心理崩溃的人是很可怕的,你说,芳姐老公会不会把事情都迁怒在芳姐身上?”
“你说是,他会对芳姐施暴?”
“压抑的情绪总要发泄,发泄的对象也许是孩子,也许是爱人,也是社会,但往往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居多。”
“还有真有可能。不行,我得马上去看看芳姐!”
Alice噌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被我一把拉了回来,顺势抱着她腰坐在我的腿上,不让她乱来。
“你去有什么用,你能阻止一个失去理智的男人?”
“那你跟我一起去。”
“你觉得这个时候我去合适吗?还不成了火上加油。”
“可芳姐现在需要帮助,比任何时候都需要!”
“我知道,别急。我们先好好理理这事。”
“从哪里开始理。”
“就从芳姐家婆这里理。自杀有两种,一种是有计划的,一种是激情冲动。芳姐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芳姐起来去服侍家婆起床穿衣服,就发现人已经去了。床头柜上有一个安眠药的瓶子。打了120和110,医生和警察先后来人,都已确认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
“哪来的安眠药?”
“芳姐家婆手术后,一直喊痛,特别是下雨天,晚上痛得无法入眠。医生也说如果休息得不到保证,更加无法康复,出院的时候就开了一点安眠药给她。后来用完了,陆陆续续又去开了几次。”
“安眠药是受管制的,医生一次性不会开太多。应该是芳姐家婆根本没吃,一直攒下来的。这么说,她想自杀,很早就有了想法。”
“但她付出行动是在我们前天去过之后。”
“想自杀是因为她不想拖累她的儿子。芳姐家婆年轻守寡,跟他儿子相依为命,一辈的希望都寄托在他儿子身上,把他儿子的幸福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现在自己瘫了,就想着最后一次牺牲自己来成全儿子。所以,有自杀的想法也正常。有想法和真正付出行动是两码事,真的要走这一步时,还是有太多不舍,不舍她儿子,她孙子孙女,所以一直拖着没有下决心。”
“前天的事,应该是一个导火索,促使她下定了决心。”
“我们走后,芳姐家里应该还有事情发生,说不定芳姐和她老公还发生过争吵。”
“而在一旁看着的家婆行动不便,又口不能言,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坐在一边垂泪。”
“老人家边哭边想,最后钻进牛角尖里,认为造成这个原本幸福家庭现在不幸的根源都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走了,一切问题的根源就不存在了。儿子可以继续出去上班挣钱,儿媳也不会因此轻贱自己的儿子,夫妻感情就会恢复如初,家庭回到原来幸福美满的状态。”
“即使也有万般不舍,自我了断还是最好的选择。”
“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