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争执着,儿子这里是达不成一致了,平氏不想和他继续论了,便又说起闺女,“馥兰如今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你这么些个新同僚,也盯着些,看一看可有那好的人家,姑娘终究是比不得男娃,年纪大了些,难免叫人说闲话。”
陈大人不乐意了,“怎的?那小子二十出头了,你还能一日三餐给养着,馥兰才多大你就迫不及待地将她赶出去?吃了多少了?”
陈大人夫妻俩都是那四十将近五十的人了,也是原配夫妻,从前陈大人倒是有个妾,是他母亲在世的时候做主给抬进来的。
但平氏这个原配也是厉害的,娘家兄弟又多,等着老太太眼睛一闭,立马就将那无所出的小妾给打发了出去。
从此后府里就是她一个人独大了。
陈大人其实也没那些个闲情雅致的,大部份心思还是用在了这从政之上,所以此后也没闹什么妾室风波。
但他和平氏两人坐在一处,不出三句话必然有争吵,夫妻俩动手也是常有的。
尤其是年轻的时候,如今大概是年纪大了体力不支,不似从前那般撕扯了。
说起来,夫妻俩到这青丘州后,似乎就没再动过手了。
只是如今陈大人这话说出口,一时就引得平氏不悦,马上就拿手里的活计朝他脸上砸过去,“不是,陈大莫你这话几个意思?不带你这样挑拨离间的,我怎么就想赶馥兰出去了,那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亲闺女,你给我说清楚了!”
也是许久没动手了,平氏这一砸,砸得陈大人有些懵,但反应过来捡起夹碳的火钳就要还手。
不过平氏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早就麻溜地起身了,还将那屁股底下的小椅子挡在身前,一边朝外跑,一边扯着那高分贝的声音喊,“唉哟喂,杀人了,陈大莫我和你势不两立,老娘嫁到你们陈家,说是做了官太太,却是一天好日子没得过,你娘在的时候我起早贪黑伺候你家老小,你抬个小妾进来,我还要看你娘的脸色,如今本想儿女拉扯大了,我能得一回好日子,没想到你又开始磋磨我。”
她跑他追。
路过那么稀稀落落的一两个仆人们,谁也不参与,反而避之不及。
声音也不小,是贯穿了这整个府邸的。
可是一双儿女没出来瞧的。
毕竟他们都深知,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句话在他们家是完美诠释出来了。
所以谁都不想趟这浑水。别这时候劝架拉架,到时候两人转头就和好了,还要劈头盖脸说不是。
而这夫妻俩看似打得波涛汹涌,两个将近半百的人,也精神起来了,一个提着戒尺长短的火钳在后面追,一个扛着小椅子在前面跑。
最终以双方累得气虚喘喘而结束。
但虽没再动手,但相互揭短指骂还未结束。
陈大人还在骂平氏,“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当年怎么就被你骗了?”
“我呸,没脸的东西,你敢说你和你娘当初不是冲着我家兄弟伙多,我爹给的嫁妆多才上门提亲的么?你莫要忘记了,当年你们孤儿寡母的,险些被族里给赶出去,田产都叫人占了,若是不娶了了老娘我,后头那么多娘舅帮衬,你那田产拿得回来么?你到时候一个口袋四面光,连进京赶考的路费都没有!”
平氏那嘴皮子就好似抹油了一般,噼里啪啦地输出,陈大人终究不是对手。
直至他们的十六岁的女儿陈馥兰和嬷嬷要摆饭了,两人这才作罢,去收拾整理战场。
上了桌也是横眉冷竖,相互不对眼。
那兄妹俩也习以为常,打算吃完各忙各的。
不想陈大人看着那盘子里红火火的辣椒,不悦地皱起眉头来,“都说少放些辣椒,你娘那肠胃不好,吃不得。”
“哦。”陈馥兰应了一句,埋头吃饭。
而平氏听得陈大人这话,脸色也好了些,夹了一筷子陈大人最喜欢的芋头往他碗里去,“方才我和你说的话,当记在脑子里,别满心都是操劳外面的事情,自家儿女的终身大事也要放在心上。”
“知道了。”陈大人回着,一点不觉得尴尬。
仿佛刚才和平氏在院里动手的不是他一样。
不过吵虽是吵,心里还是惦记着儿女的婚姻大事,隔日去衙门里,趁着那午休的时候便同顾若清打听。
顾若清却摇着头,“我如何知道,我儿子今年不过十三罢了,女儿也还未及笄。”
陈大人这才反应过来,问错了对象,逐去找那些和自己差不多同龄的问。
忽想起昨天小吏们提青稞存放何处之事,急忙起身去了一趟沈家。
只不过并未遇着明玥,老头子们也出了门去,前院里没什么管事,就八角接待的,得了他这话后,只笑道:“多谢大人,等我们夫人回来了,立即朝她禀了,想来明日就能给您回话,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了。”
说罢,又恭敬将人送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