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蛾眉月,二打月中伴月星,三打黄龙来洗澡,四打阳雀闹五更,五打天上七姊
妹,六打相交两个人。
六样金簪打成了,收拾打扮送情人。放牛孩子告诉我,梧桐树下是姐屋,紫荆
窗是姐绣房。两把爬上梧桐树,一脚踏上紫荆窗。犬姐看见不言语,二姐看见语不
言,三姐看见呵呵笑,只有小姐骂书生:我家门户多严禁,打开前门金鸡叫,打开
后门凤凰音。书生外面忙答应,我把桐油灌四两,左手开它不见响。右手开它不做
声,一心要和姐订情。小姐又骂小书生,我家有条花斑狗,咬生人,吃生人,你把
金簪送别人。书生外面忙答应,只要姐儿有郎心,我把稀饭挖一盆,好狗不咬自家
人。
小姐仍然只是骂,我家父母多严令,踏板上面撒灰尘,四个床角安铜铃,上下
左右翻不得身。书生外面忙答应,我把棉花称一斤,一个铜铃塞四两,四个铜铃塞
一斤,天翻地覆也无音。
小姐越骂越起劲,我家兄弟姐妹多,九个哥,九个姐,九个弟,九个妹,三十
六个护家神。书生外面忙答应,我把冰糖红糖称,哥哥姐姐给八两,弟弟妹妹给半
斤,大的小的嘴闭紧。小姐骂得心里疼,家有梭罗树一根,砍不断杆,挖不到根。
书生外面忙答应,我是张果老砍树人,见得到姐拢得到身。情姐只好来答应,开了
东西南北门,螺蛳转顶,水泊凉庭,象牙床,鸳鸯枕,采了鲜花喝香茶,绣花房里
订终身。
一段唱罢,聚在门口的许多人齐声叫起好来。
二老板也高兴了,当即将董重里递上来的封包转交给阿彩,不是预付的定金,
而是恭贺的喜钱。然后开始商量一个月内若是将阿彩捧红了,双方如何分红。二老
板的意思一点也不含糊,董重里的说书不是那些常来春满园的人爱听的。阿彩不同,
模样声腔都像花红带雨,燕舞莺歌,再用戏台上的三盏电灯一照,听不听说书都会
有人买票。协商到最后,二老板将董重里叫到一边询问阿彩的身世。二老板不怕阿
彩是有钱人的姨太太,也不怕阿彩是帮会老大的干女儿,只担心阿彩是哪位有权势
的大人物怀里逃出来的。
万一被追查出来,就不只董重里一个人倒霉,整座春满园都会跟着遭殃。二老
板认定阿彩是私奔出来的,理由有三种:一是他俩出现在人多广众场合时不像平常
夫妻,特别是董重里总是显得紧张:二是需要表现他俩的关系时总是阿彩主动,这
正是做姨太太的与其他男人相好后的情形,姨太太总是比勾引她的男人大胆;三是
那件邓裁缝亲手缝制的旗袍,花二十块银元做一件衣服,只有当姨太太的女人才会
如此大手大脚地花钱。董重里哪会承认自己是在与阿彩私奔,二老板也不肯纠正自
己的眼光,他将阿彩叫到一边再问,阿彩也不承认私奔。僵持之下,二老板要他们
回去想想,春满园前后容留过九位与男人一起私奔的女子,只要阿彩说清楚婆家的
情况,不仅可以成为春满园的第十位私奔女子,他俩的这段经历还会成为武汉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