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卿冷笑道:“你别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们不是傻瓜。你若诚心答应我们的条件,请把易豪的头提来见我。其余的话说得再多都是废话!”
阳立炉再叩首道:“老朽当然知道提易豪的人头出来见贵军最能说明问题。可乡亲们都手无寸铁,如何对付得了荷枪实弹。如狼似虎的易豪和他的手下?”
张云卿粗着脖子骂出他那句口头禅:“娘卖×,混蛋!”
杨相晚走过来,耐着性子问:“阳寨长,你既然说代表寨民们答应我们的条件,事实上又提不来易豪的人头,此事该如何办理好呢?”
“杀了他!”朱云汉把别在腰上的左轮手枪重重地摔在桌上,吼道,“我们已经仁至义尽,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先杀了他,再把寨子踏平,全寨老幼一个不留!”
阳立炉一听,吓得全身打颤,泪水长流。
朱云汉说着真的上前抓起阳立炉的后领,用枪管顶着他的后脑勺。
“朱老爷请慢动手!”杨相晚拦住朱云汉说,“我们再给他一次机会,看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办法本来是有的。”阳立炉说,“我和乡亲们商量好了,方案有两个:一是放贵军入寨,攻打他们;二是要他们离开寨子,到外面让贵军打。”
“你尽想好事。”张云卿冷笑道,“你简直是把我们当小孩!我们入寨,你好打我们;要他们离开寨子,我们在外面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易豪有这般蠢吗?”
“老、老朽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良策。”
“你根本不是想不出良策,而是与易豪串通一气,诱我们上当!”张云卿“嗖”地从腰上拔出快慢机顶在阳立炉额头上,“你再耍滑头老子把你打成马蜂窝!”
杨相晚向张云卿递了一个眼色,对阳立炉说:“好吧,你也没有必要多说废话了。我们只要易豪的人头,这个要求一点也不为过。既然你不给,说明你和易豪串通一气。得罪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来人啦,拖出去!”
两名小土匪应声进来,架着阳立炉往外拖。阳立炉见动了真格,哭叫道:“饶命,饶命,我愿意交出易豪的人头!”
杨相晚喝住两个小土匪,走近去目露凶光地问:“你怎样把易豪的人头割下?!”
阳立炉抹着泪说:“我和乡亲们暗中商量好了,如果前面两种办法你们通不过,非要易豪的人头不可,我们就以商量对策为借口,请易豪与老朽饮酒,暗中在他的酒中下毒,此外再无别的办法了。”
杨相晚点头:“这计谋还不错嘛,怎不早说出来?”
阳立炉道:“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易豪很狡猾,下毒不是那么容易的,老朽只好与他同饮毒酒……为了全寨四千乡亲,我只能走此绝路。”言毕,泪如雨下。
杨相晚又问道:“什么时候能办成?”
“老朽出来时,易豪派人来找过我。我借口要去安慰一位要爬墙逃命的小妾,跑到寨门口来了。回去后,我会立即派人去请他,最迟三个钟头,最快一个钟头,保证有人把易豪的人头交到贵军手中。如过了三个钟头仍不见人头送来,贵军只管大举进攻,老朽情愿与四千乡亲同死于贵军枪下!”
张、朱、杨三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朱云汉叱道:“还不速去办理!”
阳立炉爬起来,谢了罪,转身走出客栈,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突然,杨相晚一捶胸口,大叫道:“大事不好,我们上当了,这次我又办了一桩错事!”
张云卿、朱云汉惊愕,齐问:“错在哪里?”
话分两头,却说1924年正月初一,易豪率部在燕子岩狙击张云卿,眼见就要得逞,岂知张云卿命不该绝,被异军救下。
易豪率部撤退,至洞口镇,留下周连生与张光文联络,余匪众跟他一起回陈家寨休整,并治疗几名负伤者的枪伤。
几天后,周连生回来向易豪报告,原来救走张云卿的就是盘据黄桥铺的巨匪张顺彩。易豪咬牙切齿骂了一通,又问道:“这次你与张二哥见了面没有?”
周连生摇头:“没有。我在?龙洲等到初六,二哥才派来细狗与我接头。细狗先告诉我初一那天我们离开后的情况,然后转告二哥的话。二哥说,张云卿可能对他产生了怀疑,要我以后最好少联络。还说,张云卿一向报复欲很强,他很有可能与朱云汉合伙报仇,要我们多加提防。”
易豪点头:“这一步我早就料到了。他们两股势力合起来虽有百五六十条人枪,但不足为惧。我们虽只有二十多条枪、四五十名弟兄,但我们有近四千人作后盾,有坚固的工事、围墙。我们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他们至今不知道我们的落脚处。自从我们脱离朱云汉后,他一定派出不少探子四处打探,我的老家易家寨据说经常有货郎和要饭的出现,那些人肯定就是杨相晚派去的探子了。如今,我们戳了马蜂窝,张云卿肯定要派出精干的探子来打听。为了万无一失,你去把阳立炉请来,我有事与他商量。”
一会,阳立炉来了,易豪开门见山说:“阳寨长,上次我们去洞口夺枪,本来眼见要得逞,谁想半路杀出个李逵,另一股土匪出面救了他的驾。据我派在外面的探子回来报告说,那股土匪正在四处打探我们,想要复仇。一旦真的打起来,乡亲们肯定会受到连累,我们心里也不安。我想请你以寨长的名义转告众乡亲,对外不要提到自卫队的事,就是有人盘问,也只能说是本寨几个子弟在负责防盗。”
阳立炉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他,只简单地点点头,问道:“还有什么没有?”
易豪摇头:“没有了。乡亲们能严守秘密,就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