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家书》一共五本,第五本并没有写完。第一本写的都是皇家事,只有皇帝和继承人才能知道的都写在了上面。元照能在乾阳殿准确无误找到传位诏书,昭德太子功不可没。第二本写的是为政举措。总结了前人的,畅想了以后的。后面几本记载的都是具体事例,有办法有分析还有分歧。
华自闲看着手里的《昭德家书》第一册,在供起来和藏起来之间,犹豫不决。这可真是块烫手的山芋!
华自闲召来唐宁:“明宗爷身体不好?不是痛风不良于行吗?还有别的病症?”唐宁没料到华自闲问这个,答了句:“当年奴才只是个打杂的小太监,知道的都是宫里面传了无数遍的传言。”
昔年不知,往后这二十多年,也该悟出了些门道。唐宁没办法,低声道:“回主子,当年呀,给太子爷诊病的太医,都归孝敬皇后管着,武宗爷也上心极了,没人敢打探的。私底下都说太子殿下忧思过重,太过勤政才累成这样的。我们陛下出生时,武宗爷和孝敬皇后亲自在产房门口守着。这太过不寻常。很多人猜,太子爷怕是不行了,陛下要立皇太孙!倒是小皇孙出生后,太子爷的身体好转不少,虽说不良于行,可也看不出别的来。”
华自闲于医术上,还是略有些心得的。元照什么身体素质,那是打小看在眼里的。病弱的爹,绝生不出这般健壮的儿子。元照当金尊玉贵的皇孙时,也是以虎头虎脑、活泼好动出名的。体弱和病弱是两种概念好不好!以昭德太子的勤政程度,没把自己累死,那也是老天爷开眼了!
难道说,昭德太子的病症,在生育上?不能想,不能想,罪过,罪过!
昭德太子这是怕自己死在武宗爷前头呀!要是没有那件事,以武宗爷吃的香、睡得好的性格、万事有儿子顶着的做派,活个七八十岁,不成问题。
到时皇孙长成,剩下的两个儿子,一个远离京城,一个从一开始就废了,皇位落在小皇孙身上,也不是难以理解。
唐宁说了句:“主子,往事已矣,何必追究。”华自闲赞同:“这话说得对,是我钻了牛角尖。既然无法改变,为何不释然。”
这是,白鹤走了进来:“郎主,洪老先生求见。”华自闲赶忙站起身:“快请!”洪钟大步流星走进殿内,不客气道:“延福殿器宇不凡,果真是天家景象。托了五郎主的福,老夫也开了眼界。”
华自闲看座倒茶:“先生闲来无事,怎么舍得开看我了?”洪钟饮茶如饮水,叹气道:“我呀,被白园赶出来了。本想回家养儿弄孙,谁成想陛下并没有忘记小老儿。继续让小老儿当五郎主的教习,乖学生,最近的课业给我看一看。字写得如何了?不会得意忘形了吧?”
华自闲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别人家的姑娘早就不用背书了,为何到了我这里,偏偏不一样?”
洪钟道:“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郎主不是一般闺阁女儿,自然不用守闺阁那套规矩。就算你父亲,有今日成就,依旧手不释卷。”
华自闲叹气,摆摆手。唐宁适时送上华自闲最近的手稿。好在书不读了,字还是每日都写的,希望能应付过去吧。
洪钟看后,很是不满意:“郎主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登上大宝,君临天下了呢!骨头呢?字迹犹如一盘散沙,风骨皆无。你这住在半山腰,都能自以为是的飘到山顶上。真到了华阳观,还不上天了!就不怕摔下来疼死你!难怪陛下不放心了!”
华自闲用袖子挡脸。洪钟道:“每日习武读书,不许再散漫度日!应付?你应付谁呢?焉知日子不会应付你?”
华自闲虚心受教:“先生说的是。”洪钟道;“这样吧,也不为难你。新帝登基,即将发兵北上。你就给我写份章程出来,动用多少大军,粮草武器都怎么准备。到了易州大军又该如何调配。谁领兵最合适。”
唐宁咋舌:“这也未免……”洪钟瞪眼:“你这主子自小读四书五经长大,《孙子兵法》倒背如流,都能去考个武状元!”
洪钟保守道;“新帝本事,她能学个五六分。宫变之时,胆敢带兵搅混水的主,能捅破天的主!”唐宁低头:“老先生说的是。”
华自闲靠在椅子上,没什么形象道:“我估摸着,成国公家要东山再起,再次风光了。”洪钟说道:“细细讲来。”
华自闲不客气道:“大齐立国才多少年,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天德那个不孝子孙弃范阳,有血性的谁能咽下那口气!尤其是祖籍范阳的鲜卑人家,宗祠都没了,能不恨!当年老成国公明明扭转了败局,硬是被天德的圣旨给压了回来,李家拼死留下来断后。好在天德还想坐稳江山,也怕了肃慎的铁蹄突破范阳南下,这才有了二十年不清不楚的混战。”
华自闲说道这里问了一句:“我听说,成国公贺温乔死前,念念不忘收复故土。贺家子孙要是没做到,就不用到他坟前祭拜了!”唐宁证实:“这件事奴才也听说了。”
华自闲继续:“这些年,贺家明面上没什么动静,拿着贺家举荐信前往范阳投军的人,从来没断过。成国公贺加文和他弟弟贺时文当年就能独当一面,没有不重新启用他们的道理。陛下是有大志向的,范阳只是第一步!”
洪钟很欣慰:“脑子没荒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