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沟还有二三十米的样子。山坡变得更加陡峭起来。两人推着自行车,勾着头向上面吃力的走着。
“啊——”一声尖叫,撕裂了沉闷的空气。还没等李阿蛮反应过来,只见小张扔下自行车,连滚带爬的向山下跑去。刚跑了十多步,就被脚下的石头一绊,连人带石头滚了下去。
阿蛮慌忙把自行车一丢,也跟着追了下去……
临海县人民医院外伤科病房,满头裹满纱布,一只胳膊吊在胸前的小张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里不住的念叨着:“鬼……是鬼……”
坐在病床上的阿蛮,轻轻的把小张的头揽在怀里:“别怕,别怕,有我在呢。给哥哥说句实话,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老大,有鬼——,沟对面的槐树……槐树后面……露出半张吐着血红舌头的鬼脸,是个女鬼……长长的披散的头发……”小张惊恐的断断续续的说。
“啊——”阿蛮一听,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说兄弟,你可不要吓我呀。”阿蛮边说,边用手摸了摸小张的额头。
没有任何发烧的迹象,可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真发现了什么?阿蛮的心里七上八下,打起鼓来。
阿蛮正在胡思乱想,小张的母亲拎着一暖瓶开水走了进来:“不好意思,李律师给你添麻烦了,也让你见笑了。我家小宝打小身子骨就弱,胆子又特别的小。当时天比较热,你们两人又爬了半天的山。他肯定是被累晕了,看花眼了。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鬼神。他只受到了惊吓,医生刚才也说了,胳膊有点骨裂,吊几天就好了。身体没有大碍,李律师,你先忙你们的去吧。”
“阿姨,真的不好意思。这事全怪我。季主任刚才也说了,小张这是为了工作,所有的医疗费由所里报销。”阿蛮惭愧的说。
“看你说的,李律师。你带他去学习,也是为了使他多掌握一些本领。都是为他好。今后还得拜托你多多指点他哩。另外带我向你们所的季主任问好,感谢他的盛情,过几天我请他喝酒。”小张的母亲边说边握着阿蛮的手摇了摇。
离开了临海县人民医院,阿蛮径直的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一对老夫妇迎了上来,阿蛮打眼一看,是老家的表叔和表婶,表叔佝偻着腰,递过来一支烟:“表侄,我可找到你了。我叫俺表哥领我来,他说家里今天还要和俺表嫂一起到西山岭种麦子。”
“坐,表叔表婶坐,我不会抽烟。”阿蛮示意老俩口在自己办公桌前的两把椅子上坐下。
“表婶我不是夸嘴,从小我看你就是块大料。表婶一来就给你添麻烦了。”自称表婶的妇女有五十多岁,边说边从身后拽出一个化纤编织袋:“你打小就爱吃花生,这东西今年收成不太好。我给你带半口袋来,你别嫌少。吃完了再给你送来。”
“哎呀,我说表婶呐,你这可就见外了。咱娘俩谁跟谁呀?你还带这些东西来,叫我都不好意思了。”阿蛮欠起身,接过口袋。
“妈的,你娃给我客气个啥!表侄,你也知道的。表我这几年,由于你表妹的事,家中的钱都花光了。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给你。这是咱自家地里种的。不用花钱。我今天来也就是为你表妹的事。”老头给自己的烟点上了火,猛抽了两口说。
他这么一说,阿蛮想起来了。表叔家一共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也就是他的这个表妹。名叫桂儿,人长得漂亮,也聪明伶俐。是村里少有的美女之一。前几年人家为她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刚考上云滨师范大学的一个高中生。人长得也挺帅的,只是家里穷的要命,拿不出钱来上大学。表叔想招个上门女婿。这小伙子的父亲也同意了。只是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女方先拿出六千元彩礼。供他儿子上完大学,分配工作以后再结婚。表叔和表婶这老俩口一听也很高兴,连凑带借,弄了八千块钱给了男方。这件事让村里的父老乡亲都羡慕的要命。都说桂儿的命好,找了一个公办教师呢,吃皇粮的。老两口一见人也喜滋滋的,美的不行不行的。
“表叔,咱表妹那事不是很好吗?”阿蛮一点疑虑的说。心中却想,难不成这老两口没钱了,是来借钱的?
“表侄啊,表婶的日子现在没法过了。你现在也是个当官的人了,可要为你表婶做主啊。”这个表婶两句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