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捧着秦宴的手炉,一头青丝高高束起,簪一支白玉簪,绾成男子发冠,秀气的峨眉被刻意画作英气的剑眉,眉下是一双烟雨朦胧,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所谓一枝梨花春带雨,便是如此了。
只她那娇小的身形,着实撑不起秦宴的鹤氅,大半截落在地上,银朱担忧着被旁人认出来,又得小心的伺候虞妗,大冷的天儿愣是急出一身汗。
“怕什么?出都出来了,我得去见见梁赞那个蠢货。”
虞妗吊儿郎当的走在前,时不时朝路过的小娘子抛个媚眼,撩拨得旁人春心荡漾,极尽风流公子的做派
前头便是京畿府衙,虞妗才把一个小姑娘撩得脸红心跳,回过头便撞在一堵硬实的肉墙上,捂着额头倒退几步。
“娘娘!”银朱大惊失色,又惊惧自己失言,忙换了称呼,搀着虞妗问道:“少爷?您可无碍?”
秦宴本要随着董涞进门,却在不经意间嗅见一丝熟悉的莲香,他昨夜才在那惑人的香气中欲生欲死,这会儿竟追到现实中来?脑中失神,脚下便慢了一步,后背一阵闷痛随即而来。
“秦宴?”虞妗揉着发疼的额心,看着眼前这熟悉的高大身形,忍不住感叹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若不是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秦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梦中那似甜似糯的嗓音就在耳边。
回头一看,这不是虞妗又是谁。
“你不应该在……”秦宴蹙眉打量着虞妗主仆二人的装扮,冷声问道:“你怎么穿成这副摸样?”
一旁的冯宣简直惊掉了下巴,这是太后娘娘?他可没忘记朝堂上那个杀伐果决的女子。
虞妗不做答,反倒挑眉问他:“你在这儿又是做什么?”
秦宴难得生了一丝怒气,他没想到虞妗竟会如此大胆,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婢便敢踏出宫门,她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她欲除之而后快?
她若是有什么意外,秦宴不敢想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满腔怒火舍不得对虞妗,银朱便遭了殃,秦宴那双要吃人的冷眼,把银朱吓得浑身一抖,还不等他说话,便自发拉着虞妗颤声说:“娘……,少爷,少爷咱们回去吧,您看王爷在此处,定然不会有人弄虚作假欺骗您,咱们回去等着便是。”
虞妗出宫便是为了梁赞来,梁赞是秦宴的人,却因她遭人陷害,不能让秦宴就此失去一位要员。
如今秦宴也在,她更舍不得走了,梗着脖子说:“正因王爷在此处,我就更不能走了,”说罢,不给秦宴反驳的机会,跨步往站在门口张望的董涞处走去。
秦宴险些要被她气死,可就这么让她回去他也放心不下,与其如此,不如等事毕之后他再将她送回去。
等他过去时,董涞正拦着虞妗不给她进去,一脸难为的看着秦宴:“王爷,这位是……”
“英国公家的小少爷,出门少你没见过不出奇,”秦宴毫不犹豫的将宋嘉珏拉出来挡门。
董涞一眼便看出来,这哪是什么小少爷,分明是个姑娘家,转念一想,兴许是秦宴哪个红颜知己呢。
随即便露出一抹暧昧的笑:“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几位随下官来吧。”
董涞带着一行人去停尸房。
停尸房在阴寒处,越走近一阵阵尸腐味随风而来,虞妗不适的掩住口鼻。
那尸首前已然站了一个仵作,见人来忙把盖尸的麻布揭开。
冯宣不等秦宴吩咐,上前翻动几下尸首:“外头瞧不出什么,心口一块淤青明显,若是不验,光从表面判断,应当是被人打死的,”随后便从腰间取出自备的验尸器具,择一把尖头刀对着胸膛便刺下去。
虞妗倒是不怕这些,只是这气味着实难闻了些,掩住口鼻退远了几步。
自打虞妗出现,秦宴的眼便没离开她分毫,虞妗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袖笼中的锦帕,略一踌躇之间看着虞妗眉头都快打结了。
狠狠心将锦帕递在虞妗面前,谁知没有眼力见的银朱也将帕子递给了虞妗。
秦宴的脸又黑了一层,下意识要把锦帕收回来。
虞妗哪里会给他机会,一把抓住他缩回去的手,带着轻佻的一勾一拉,那方白色的锦帕便落在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