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一心想早点将柏明秀打走,度快效果就不那么精美无暇了,只是柏明秀不太懂看不出来罢了,再说柏明秀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她一直坐立不安的伸长了脖颈盼着苏晗回来。
直到被她打去买玉带糕和贵妃红茶酥的婆子在外面侯了足足三盏茶的功夫,一再催促回府的时辰到了,柏明秀才满心失落的跟了婆子回去。
马车在柏府的侧门停下,柏明秀一探头就看到她大哥手里攥着个极普通的破旧花篮垂头丧气的进门。
柏明秀立刻追了上去,好奇道:“大哥,你提着个破篮子做什么?”一看篮子里的花瓣差不多都捣碎了泛着黑红色,狼藉一片,不由嫌弃道:“你这又是在搞什么,残花败柳的……”
破篮子,残花败柳?柏明耀猛的停了脚步,虽然他知道柏明秀有口无心什么也不知道,可这话听在他耳中却极其刺耳,就好似对苏晗的侮辱,他不由攥紧了篮子的把柄冲柏明秀怒斥道:“什么破篮子,什么残花败柳,你才残花败柳……”
“大哥……”柏明秀不能置信的瞪着柏明耀,一张俏脸青红交加,身子直哆嗦,“残花败柳,你竟然骂我残花败柳,我不就是不想嫁人吗,我怎么是残花败柳了……”
柏明秀大哭了起来,夺过柏明耀手中的篮子往他身上用力砸去,又羞恼成怒的伸开十指扑上去挠柏明耀的脸
柏明秀伤透了心,这是她的亲大哥,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枉她平日与这个大哥最亲厚,可这混蛋竟然这样说她,简直畜生不如……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整日里疯疯癫癫的不学好,还不快进去,丢人现眼……”柏明耀也觉他的话过分了,却拉不下脸跟柏明秀道歉,也不与柏明秀还手,只伸手挡着脸,边喝斥柏明秀边快步往大门里去。
一个疾步快走,一个哭闹着在后面追,路上往来的下人纷纷转身避开,常喜和那婆子在后面急的直跺脚,天灵灵地灵灵的祈祷着千万别给老爷撞上了。
常喜才念了句佛,便见风雅如谪仙的柏知府青着一张脸站在朱廊尽头,兄妹二人顿时噤声僵在了那里。
柏明耀被扒光上衣抽了二十藤条,虽没有伤筋动骨,却是鞭鞭皮开肉绽,柏明秀没受皮肉之苦,却是在祠堂里跪足十二个时辰,抄《女戒》《内训》十遍,禁足三个月。
原本是二姨娘伺候的日子,柏知府又破了规矩歇在了苗氏的房里,二姨娘恨的咬牙切齿却不敢再使性子打砸物件摆设,这四年,表面上她风光依旧,依然是得宠的二姨娘,与苗氏斗个势均力敌,可关上房门,那些红袖添香、耳鬓缱绻的光景却是再也不复存在。
曾经,她嗔痴在柏知府的怀里含笑看着苗氏的心滴血,而今,她故作欢颜一个人默默的吞了多少血泪。
但是她不能输,也觉不服输。
苗家不过是个过了气候的帝师之家,苗帝师自负清高倔傲,为了给穆院判一家求情不惜以性命相逼天子,终于彻底的激怒了皇上,绝了君臣情分,而她潘家正是权臣贵戚圣宠正隆,哥哥手握重兵,姐姐独宠六宫,还有一个最受皇上器重中的四皇子,苗氏凭什么跟她争。
只恨她的耀儿心性纯厚憨直,不比苗氏的那个病秧子阴狠狡诈。
在当娘的心里,孩子永远是自己的好,柏明耀一身的毛病在二姨娘的眼中都成了优点,她咬着艳嘟嘟的粉唇在屋子里转圈,好你个柏驰亚,我倒要看看这一回在你心里是苗氏重还是权势重,有本事你就别有再向我低头的那一日。
二姨娘将手中的绞纱帕子用力的撕成两半,吩咐身边伺候的婢子铺纸磨墨,仔细的思量片刻才一脸慎重的提笔落字,她反复查看了几遍觉没有不妥之处,才将信密封好交给了贴身的人秘密送往京城。
苗氏亲自伺候了柏知府梳洗完毕,二人熄灯歇下,柏知府在里侧,苗氏在外侧,柏知府仰面朝上,苗氏侧身面朝外,自从二姨娘进门,她再也没有与身侧的男人贴面相拥抵足而眠过。
二人静卧无言。
柏知府朝苗氏的方向翻了个身,“笙兰,你睡了吗?”
“……”在黑暗里,苗氏闭上了一直默默睁着的眼睛。
柏知府将身子移了移,胳膊环在了苗氏的腰身上,觉苗氏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他不由的低笑了一声,半撑起身子就要将苗氏搂在怀中。
苗氏按住了他的手,柔声却坚定道:“老爷,妾身今日实在倦乏……”
心早就倦乏了,特别是日日数着她的日子,潘氏的日子,潘氏的日子,她的日子……那无尽的漫漫长夜,那丝丝缕缕锥心的绝望和煎熬早让她厌倦了……今日是潘氏的日子,并不属于她,对于不再属于她的另一半,从她失去的那一日起,她就不再贪恋,不再强求。
贪恋,强求换不来身边男人的醒悟和懊悔,折磨的从来都是她一个人。
柏知府沉默了一息,将胳膊缓缓的收了回去,淡漠道:“睡吧。”
明明以为自己足够坚强,明明心苍老的不再奢求,身旁男人的冷漠还是刺伤了苗氏,她咬紧了唇任由泪水无声的落下。
今日,这个男人睡在她的身侧,不是因为爱意和情深,只是他心中的一种制衡手段,或许,还深以为是对她的一种恩赐!
柏知府盯着苗氏僵直的脊背忽然道:“湛儿已经二十四了,我前些日子托人打听了吏部稽尚书的小女品貌双全---”
“老爷……”苗氏突兀的喊了一声,这是第一次,在柏知府话没说完的情况下苗氏出言打断他,“湛儿心里有人了,他打小受了很多苦,妾身对他没有大的奢求,只盼着他娶个自己喜欢的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便心满意足了,还请老爷成全了他……”
柏知府不知睡着了还是什么,并没有回应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