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铁山苦笑,将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牧师递过来的皮箱打开,仔细检查了包里的物品,包括夹层也一一仔细摸过,什么也没有发现,只好挥手让牧师走开。
即便这样,在硬座车厢的一角,还是坐着十几个脸色紧张憔悴的外国男人,他们都是可疑分子,只待高桥正一他们对火车上所有的外国男人都筛查过后,再对这些人一一询问。
终于检查到了第十节车厢的乘客,高桥正一早就脱力,坐在一边的长凳上喘气,只有顾铁山还站在那里,一一核查排在面前的那些外国男人的相貌和行李。
一个留着俏皮八字胡子的中年男人将自己的身份证明递了过来,顾铁山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个德国护照,名字叫做沃夫冈。施耐德。
“德国人?“顾铁山抬起头,举起手里的护照对比着身前的这个高个男人,“你到满洲来做什么,你的目的地是要去满洲里?”
沃夫冈用手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八字胡须,不满而高傲地说出一长段德语,顾铁山傻了眼,他不懂德语,不知道沃夫冈在说什么,转过头看向高桥正一,见到高桥正一也是一脸茫然。
小松三雄大步走上前,“顾本君,也许我可以和他交流一下,我在上海时,曾经学习过一段时间德语。”
顾铁山让出自己的位置,小松三雄说的德语很僵硬缓慢,但好在可以和沃夫冈沟通上了。
“他说,他是一个作家,需要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去寻找创作的灵感,几个月前他从印度加尔各答来到中国,又从那里来到满洲,他想去满洲里去看一下那里的情况。”小松三雄翻译着说道。
“这兵荒马乱的时候,真有人愿意满天下的到处跑。”高桥正一发了句牢骚,将沃夫冈的护照扔在桌上。
“等等,他为什么没有行李?”顾铁山发现沃夫冈双手空空地站在那里。
小松三雄开口询问,谁知道沃夫冈突然激动起来,拍着桌子大声叫着什么。
“他说,他在进站口付了一块钱给一个小个子中国人帮他提着行李,说是送到火车上,但是进站的时候人群太挤,他到了火车边的时候发现那个小个子中国人不见了。他当时和月台上的乘务员讲了这件事,但乘务员听不懂,把他推上了车子。”小松三雄翻译说道。
“这个人真是倒霉啊。”高桥正一在一边感慨,但突然眉头一皱,“不对啊,他可以全世界旅游,肯定不缺钱,怎么会只坐二等硬座车厢?”
“他说,他昨天让旅馆的人帮他买票,他付了三百日元,结果到了这里,乘务员把他硬塞进了一个拥挤肮脏的硬座车厢里。”
“三百日元?天哪,这个价钱可以去坐亚细亚快车的头等包间了。”高桥正一伸了伸舌头,看着顾铁山说道,“铁山,看他是个德国人,让他坐在餐车里吧。等到了满洲里,帮他打个电话给德国使馆,让那里的人来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