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我说了,我想睡觉,什么事情也不想知道。”高桥正一的脸上都是疲倦,说着话就要将门再次关上。
“正一,我们的任务也许还没有结束。”顾铁山伸手抵住门,“瓦西里也许还没有死。”
高桥正一关门的手停住,盯着顾铁山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犹豫,“瓦西里没死?”
“我们进去谈。”顾铁山用力推开门,也不等高桥正一同意便走进屋子。
屋里拉着窗帘,唯一的光源是床头灯发出的昏黄灯光,空气里满是呛人的烟味,顾铁山瞥见床头的烟灰缸里装了满满的吸过的烟蒂,床上的被子虽然被拉开,但是却没有过睡觉的痕迹。
“正一,你别想的太多,任务如果失败,还有我和你一起承担。”顾铁山想不出自己还能去说些什么去安慰面前这个脆弱的男人。
高桥正一垂头坐在窗边的沙发里,手又向床边的烟盒摸了过去,摸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无力地摇了摇头,“铁山,我和你不一样,你离开满铁后,以你在哈城的人脉和本事,你过得只会比现在更好。而我不行,你知道日本人都是一辈子在一个地方工作,我丢了满铁的差事,不但让我和我父亲那里没有了尊严,也没办法再在别的地方找到事情做。我的父亲已经老了,但是弟弟妹妹们还那么小,他们都指望着我每月给他们打钱过去才能勉强生活,我真不敢想我没有了收入,他们该怎么活下去,我又怎么活下去?”
顾铁山见到高桥正一的眼圈红了,心里暗叹一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有一个情况,我要向你汇报,你记得我们扣押的一个俄国皮货商,叫阿历克塞的。”
高桥正一皱着眉头想了想,“我想起了这个人,他和那个德国人情况很像,也是丢了行李,那时你和小松君都不在,我想既然那个德国佬丢了行李被你们扣押了,那我也就把他也扣押了。”
“对了,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我离开后,小松君也走了。”顾铁山突然换了个话题。
“是啊,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但是他没有跟在你身后,反而是向硬座车厢那里走过去,我当时还有些心里没底,怕一个人在那里应付不过来。爆炸之后,小松君很快回来,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向硬座车厢那里跑过去,好像那里有更加重要的人需要他保护一样,我在他身后怎么喊,他都不回头。”
“我记得,我回来后,见到小松少佐带着宪兵们从洞口下面爬上火车?”
“是这样吗?我当时头脑很混乱,只知道自己很害怕,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高桥正一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抬起头问顾铁山,“对了,你说那个叫阿历克塞的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瓦西里?”
“我感觉他应该不是。”顾铁山摇摇头,但说话的声音里还是不可确定,“他也住在这个旅社里,他刚才特意找到我,向我举报说那个德国佬很令人怀疑,他发现德国佬会说中国话,还和外面的人约好今晚两点到旅社里接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