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顾铁云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院外消失不见,王秀儿再也无法忍住自己的眼泪,趴在炕上大哭起来。
虽然顾铁云只是说让她去哈城那里待一个星期,但王秀儿知道,也许她要去的目的地根本不是哈城,也许是边区,或者她之前去过的南方。王秀儿之前听到组织里的同志们闲聊过,有好多对夫妻就是因为一次撤离就再也无法相见,她舍不得顾铁云,也舍不得自己在北平的父母和哥哥,但是她知道自己无从选择,就像是顾铁云对她说的,只有她撤走,顾铁云和她才能都安全。
王秀儿尽情地哭了一会儿,才从炕上爬起来,手脚利索地把家又收拾了一遍,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放进一个小行李箱里,刚忙完这一切,院门在外被人敲响。
一个黄包车停在门外,车夫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车夫,见到王秀儿拎着行李箱走出门,便急忙上前帮忙接过箱子放在车里,见王秀儿在车上坐好,车夫才拉起黄包车向胡同外跑去。
王秀儿头脑昏昏沉沉地坐在车上,身子随着车子行进而轻轻摇晃,在车子行到胡同口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人在车外大声喊她的名字,她脑子里一个激灵,急忙看过去,见到王文理和王秀才父子两人正站在胡同口的墙边,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糟糕!王秀儿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昨晚顾铁云还提醒她,说是今天出门前一定要和父母说一下,可是今天早上她就顾着自己伤心了,把顾铁云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
“我就说是秀儿吧。”王文理指着妹妹,大声对父亲说道。
“秀儿,你这是要出远门?”王秀才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轻声问道,脸上的皱纹好像瞬间深了很多。
“嗯,爹,我要去一下哈城,铁云说那里的送子观音灵验,我去那里求求,还有给铁云的妹妹扫个坟。”王秀儿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头都快垂到胸口。
“什么乱七八糟的,秀儿,你出这么远的门,怎么不和我们说一下?对了,是不是顾铁云那孙子欺负你了,逼你出门去?”王文理急眼了,走上前要将王秀儿拉下车。
“铁云对我很好,真的不是他的错,就是我想去!”王秀儿死死拉着黄包车扶手,不肯下车,说着又大哭起来。
“算了,文理,让你妹妹走吧。”王秀才叹了口气,又看向自己的女儿,柔声叮嘱,““秀儿,出门在外要自己小心身子,记得能回来的时候早点回来。”。
“可是,爹,秀儿。。。”王文理还想说话,却见到父亲对他摆了摆手,“别让你妈在家等久了,咱们回家了。”
王文理被父亲拽着往家里走,王秀儿愣愣地向他们身后望了一会儿,才轻声对车夫说了声,“走吧。”
车夫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拉上车子,快步跑出了北锣鼓巷胡同。
王秀儿接下来又被安排着换了几辆车,在北平城里转了几圈,确认身后确实没有人尾随。一个小时后,王秀儿坐在一辆黄包车里被拉进了地安门的一个货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