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伸手拦住向范筱菁走过去的田胖子,眼睛却看向范筱菁,“你怎么证明赵科长是你姨父?对了,大丰车行老板姓秦,你前会儿不是说他是你姨父?”
“我姨父早就回北平了,就是他让我来北平找他,你可以找他过来问问,看看我是不是说谎!”
田胖子不耐烦了,一把推开老黑拦着他的手,“我说,老黑,他赵秉承已经不在咱这当差,人走茶凉,知道不?再说,就算这妞说的是真的,他外甥女是共党,他赵秉承还敢跑来扛这事?”
“老田,现在这妞是不是共党还是一说呢。”老黑死死拉住田胖子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就你老田每天待在这守黑牢,外面谁不知道赵科长和局长的关系?你想,去年赵科长犯那么大的事,居然就这么没事儿人似的调走了。再说,刚才宋大队已经留下话,让咱们谁也别动这妞,对了,还有顾副局长的大舅子。连他宋大队都不敢动他俩,你田胖子不怕死,你就上!”
看到田胖子看向范筱菁的眼神也犹豫了,老黑又继续劝道,“当你是兄弟,我才和你说这些。你老田真要是想女人了,八大胡同那多得是,就这个妞,身上连二两肉都没有,也不合你老田的胃口,是不是?”
田胖子不甘心地从范筱菁身上收回目光,鼻子里哼了一声,从桌上抓起一大串钥匙,招呼着身后的警察们将范筱菁和王文理押到走廊深处的两个牢房里。
直到看见所有的警察都消失不见,范筱菁才深深呼出一口气,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铺着杂草的地上,才发现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范筱菁喘了几口粗气,开始打量她所处的小小囚牢。牢房阴暗潮湿,空气中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房间里没有床铺桌椅,也没有油灯,除了地上铺着的乱糟糟的杂草,就是角落里放着的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范筱菁盯着木桶看了很久,才想到这个木桶是给她方便用的。
范筱菁之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关进这样一个肮脏不堪的地方,甚至刚才差点被那些警察凌辱,这让她焦虑不安。
她默默地坐在杂草堆里,耳朵里还能听到那个别的牢房里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和呻吟声,当然还有,那个叫王文理的男人在另一端牢房里大声喊冤,这一切更让她心烦意乱。
范筱菁的眼睛有些酸涩,她用手背抹了眼睛,将泪水硬是忍了回去,随意向四处看了看,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她看到身后的墙上好像有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
范筱菁从地上站起,弯着腰走上前,眼睛贴在墙上看了过去,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一排排的文字,她手抚着这些文字,轻轻念了出来,
“我们是亲人同胞身前的盾牌,
如果我们逃避痛苦,
那么身后的他们就要痛苦,
如果我们躲避死亡,
那么身后的他们就要死亡,
我们无法后退,不能软弱,
坚持!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