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进停在门外的汽车里,陈知诚才深舒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黑夜里视线可及之处都是漫天白雪在空中飞舞,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寒风在车外呼啸,车里也冻得要死。陈知诚在手上哈了一口热气,转头看向和他一起坐在后座的齐蓝。齐蓝抱着胳膊,身子蜷成一团,嘴里喘着粗气,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陈知诚伸出手放在齐蓝的额头探了探,触手滚烫。
“齐蓝,你发烧了!”陈知诚叫了一声,慌忙解开自己的棉袄,将齐蓝揽在怀里,嘴里小声安慰,“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嗯。”齐蓝迷迷糊糊地答应一声,身子斜倚在陈知诚的怀里。
老伍很细心,出门的时候特意在门房那里要了一暖壶的热水,在孙正文发动汽车的时候,将暖壶里的热水浇在落满积雪的前窗玻璃上。
孙正文开动雨刷,将玻璃上划出一个半圆的透明窗户,他探出半个脑袋在窗外,对着老伍拼命招手,“老伍,快上车!这鬼天气冻得,放个屁的时间,玻璃就要又冻起来。”
老伍答应一声,跳上副驾驶座位,关上门,向着身后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看了看,又面色冷峻地将头转了过去。
孙正文一踩油门,猛打了几下方向盘,汽车掉了个头,缓缓驶离了管理所。
“这些老毛子狠起来真他娘的不是人,要我说,他们就是身上贴了毛的鬼子,都是想跑过来捞好处的。”孙正文的气还没消,嘴里牢骚个不停,“好在,他们里面还有个娜塔莎和咱们知诚有些交情,冒那么大的风险过来报信,咱们晚到一会儿。。。”
“我说,老孙,你今天的话可过了。”老伍出言打断孙正文的话,“你好歹也是负责地下工作多年的领导干部,怎么今天这么这么沉不住气,发牢骚可解决不了问题。再说,苏联方面也确实做了很多支持我们的工作。咱们中国的事情最后还只能靠自己,靠任何人帮忙施舍都不行。”
“老伍,你说得对。”孙正文服气地点头,眼睛直视前方,话却问向老伍,“对了,老伍,我还没问你呢,今天这大老晚你跑来找我为了什么事?这娜塔莎一跑过来,你啥话还没说,就被我拉过来了。”
老伍只是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孙正文也觉得自己问的不是时候,立刻说道,“行,等会儿我先把知诚和齐蓝安顿下来,咱们再聊。”说完,头略向身后偏了偏,问陈知诚,“知诚,齐蓝的家已经给苏联人抄了,要不我干脆把她也送到你家去,在你那里修养几天?”
陈知诚正要开口答应,老伍却抢先说话,“老孙,等会儿你把车直接开到你那儿去。”
“行!”孙正文答应着,“我送完知诚他们就过去。”
“不是,我说的是,陈知诚和齐蓝同志和我们一起去你那儿,恒济药铺那儿。”老伍又强调了一遍,语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