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缓缓停下,车夫拉开篷布,对着成田实彦微微鞠躬,“成田大佐,我们到地方了。”
千叶奈美跟在成田实彦身后跳下马车,空中飘着如鹅绒一样细密的雪,月亮被浓厚的黑云遮挡,只透出些微弱的月光洒落到大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被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
借着月光,千叶奈美可以看见马车停在一个被木板包围着的院子外,院门半开着,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站在门口,小心地盯着他们。
车夫上前和那个汉子说了几句话后,便小跑回来。
“这里是国府在通化的秘密联络点。”车夫对成田实彦微微鞠躬,恭敬地说着,“日解连的三本君和国府的特派员们都已经在里面等候您了。”
“小松君呢?”成田实彦的目光狐疑着扫了一眼院子,转过头来问车夫。
“小松大佐说他会迟些到,他今晚要去请另一个人过来。”
“另一个人?”
车夫的眼睛小心地向千叶奈美那里看了一眼,凑到成田实彦耳边说了几个字。
“真的?”成田实彦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喜,但却不再说话,抬起脚大步向院子里走去。
那个满脸胡子的汉子走在最前,推开院子里的一个茅草屋的门,转头对着成田实彦两人歪了歪脑袋,做了一个进去的眼神。
千叶奈美听到成田实彦嘴里小声地骂了一句,但还是挺直了腰身走进门去,千叶奈美也小步跟在他身后。
屋里不大,屋角的一个火盆里燃烧着红彤彤的炭火,暖意融融。一个电灯泡下面,摆放着一个方桌,桌正中放着一个巨大的铜炉火锅,四边是十几个盘子,里面都是新鲜的牛羊肉片。
已经有四个人坐在桌边,见到成田实彦和千叶奈美两人走了进来,都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成田大佐,我们又见面了!”一个三十五六岁年纪,身材消瘦的日本男人,脸上都是激动,对着成田实彦深深鞠躬。
这个人千叶奈美他们之前曾经在航校日解连的座谈会上见过面,记得他是日解连的三本一夫。当她的目光落到桌边另几个人身上时,眼神一凝,目光被一个撑着拐杖的年轻人吸引住,年轻人那张脸有些憔悴,左边额头上有一个明显的伤疤,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
脑海里仿佛亮起一道闪电,千叶奈美身子倒退一步,吃惊地伸出手,指着那个年轻人,大喊出声,“你是?”
千叶奈美的喊叫声打断了成田实彦和三本一夫几个人的寒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那个年轻人眉头微皱,盯着千叶奈美的脸愣了几秒钟,眼中露出惊讶,“小菜心?”
“千叶?”成田实彦看向千叶奈美的目光里都是森然的冷意,他明显已经注意到千叶奈美刚才喊出的声音不是日本话,而是中国话。
千叶奈美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心跳得厉害,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成田实彦的问话。她已经想起那个年轻人是谁,他叫陈知诚,他们几年前在老龙头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