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她顿了顿,别有意味的看了眼胡氏,淡声道:“不至于这点医药费都出不起。我们家可是刚盖了房子,元宵后还得给三哥和鸿飞交束脩费,手上也不那么宽裕。”
胡氏从前贪了那么多,这会儿好意思跟她哭穷,脸呢?
赵氏是不怎么在意银钱,账嘛就没女儿算得那么精确,听女儿这么一说,也歇了掏钱的心思。
胡氏心中恼恨,脸色也变了。
“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鸿伟怎么说也是你兄长,他摔得那么惨,你却还在这说风凉话。一个姑娘家,恁的无情,传出去以后谁还敢上门说亲?”她说不过叶锦夕,便又在赵氏这边下功夫,“三弟妹,你看你们家盖房都花了一百多两,又怎么会在意这区区几两银子?鸿伟也是你侄儿,他现在摔伤了,人事不省,我这当娘的看着心疼啊,恨不能代替他疼。你瞧瞧锦夕说的这叫什么话,我要是真有钱能不给我自个儿儿子看病吗?咱们乡下人,本就是图个温饱,平日里吃顿肉都得精打细算。以前承蒙你们照顾,帮着鸿伟交了束脩费,分家后我也没脸继续让你出这个钱,你也知道,家里供个读书人不容易,笔墨纸砚样样都花钱,秋收和卖鸡蛋豆腐的钱,还能剩多少?开年后还得给鸿伟交束脩费,鸿山娶妻也得花钱,我手上实在没钱了,否则我能来求你吗?你就当可怜可怜鸿伟,这伤病可是耽误不得啊……”
叶鸿伟这么一伤,哪还用得着上学堂交束脩?胡氏分明就是借口要钱。
“大伯娘,虽然咱们分了家,但好歹都姓叶,一脉同宗,有些事咱们关起门来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也用不着宣扬得人尽皆知让人看了笑话。”
叶锦夕可不乐意他们家掏这个钱,还是那句话,升米养恩斗米养仇,不能惯胡氏这毛病。
“从前没分桌那会儿,都是你管着中公的,每月花了多少钱,剩余多少钱,大家心里多少也清楚。本来都是陈年往事了,我爹娘也都不是小气的人,过去了的就过去了,没必要继续翻旧账。说到底,拆穿了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就成。”她微微一笑,“大伯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氏没吭声。
叶鸿远和叶鸿飞也沉默不语。
叶锦丽在埋头扒饭,偶尔抬头看一眼。
小丫鬟翠荷很聪明的做哑巴和聋子,一心伺候小主子吃饭。
胡氏脸色一变再变。
叶锦夕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铁定是不愿出这个钱的,她咬牙,冷声道:“三弟妹当真这么绝情?”
叶锦夕笑了笑,“大伯娘可别乱扣帽子,整个兰溪村的人都知道我娘最是善良宽厚,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大家。不是自己孩子,都能供养读书那么多年,十里八村都找不到我娘这么贤惠的媳妇了。倒是大伯娘,二哥伤得那么惨重,大伯和大哥都去县里了,连四妹五妹都着急担忧得吃不下饭,大伯娘不去照顾着,反倒是在这耽误时间,也不知道外头的人会怎么议论。”
胡氏怒目而视。
“你给我闭嘴,小贱人--”
“大嫂!”
赵氏眼神骤冷,只两个字,却是不怒自威,瞬间震得胡氏噤了声。
她沉着脸和赵氏对峙了半晌,终究败下阵来,跺了跺脚,恨声道:“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迟早被雷劈!”
说完就摔门而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说叶锦夕没教养不敬长辈没同情心黑心黑肺巴不得兄长死,小小年纪这么狠毒,活该被退婚,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连叶锦这都不如。
她骂得大声,存心要嚷嚷得所有人都听见。
叶鸿远和叶鸿飞都沉了脸。
叶锦丽虽然年纪小,但好话坏话她多少听得懂,之前胡氏翻脸骂那几个字就吓得她一个哆嗦,眼眶立即就红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叶锦夕给她夹了块肉,“你吃你的,没事。”
叶鸿远却不忿,“大伯娘说话也忒难听。”
叶锦夕云淡风轻,“她也只能呈口舌威风了,就是故意激怒咱们。大家都不是傻瓜,知道她故意找茬,再加上她先前贪墨中公的事儿早就人尽皆知,这会儿还想往咱们身上泼脏水,简直自掘坟墓。小场面而已,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