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第1部分（第1页）

烟，21世纪的人们说它是一种慢性毒品，是一种精神依托。从尼古丁吸入肺里的那一刻，充斥着欢笑与苦涩、清醒与麻醉……对我而言是一种习惯和思考。

已经是今晚第三盒烟了，地板是冰凉的，腿部有点麻。不想开灯，习惯了黑夜，习惯了寂寞和孤独。

每次任务完成后，喜欢一个人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不开灯，静静地抽烟，一支接一支。黑夜中时而闪过一个个眼神，绝望、乞求、愤怒…。。这些都是宿命。

“谢铭轩，a市人，今年25岁，身高一米八零，入伍三年，特长是拳击散打格斗和射击，曾获全国特战部队格斗大赛冠军、射击冠军，荣获“八一”勋章一等功…。！”当团政委在禁闭室里练完我的资料后，我以一种不屑的眼神望着眼前坐着的另一位军官，他是101特种部队的师长，谢天龙，今年48岁，方脸龙鼻，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一米八的个儿，俗称“黑塔子”，脾气火爆，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抗美援朝，训练战士残酷粗暴，号称“地狱式魔鬼训练”。此人眼神犀利，声如雷鸣，战士们都怕他，哼！我并不怕他，因为他是我仇恨的父亲。从小到大的军队教育模式在我心里烙下了沉重的阴影，我的人生已经不是我的人生，可能这也是宿命。他害死了我的母亲，所以我恨他。

我所在的801野战部队，驻扎在我国边疆沙漠，条件极其艰苦，当初当兵的时候，是黑塔子给我填的志愿。别人的父母都通过关系把自己的子女送到好的城市并选好的兵种，比如给部队领导站岗开车等，而他还是部队一师之长却把我丢在最边远一毛不拔的地方。每次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只是咒骂：该死的黑塔子。送兵会那天，他没有来，在家里通电话冲我咆哮：“到了部队不要当孬种，别给老子丢脸，老子不来送你就是怕看到你的哭像”。我没有回答，愤怒地将电话挂掉。我并没有哭，只是恨。当兵三年，他来看过我三次，每次我们都不欢而散，这是必然的，因为有恨。

“老首长，这就是贵公子三年的报告，前天私自外出，禁闭一天，昨天该退伍了，所有战士都走完了，嘿，这坏小子倒扭着性格不出来了，说还想呆在部队，您们爷俩慢慢聊。”团政委说完转头向我作了一个捂嘴的动作，我会心一笑，政委的意思叫我听老爷子骂别吭声。

“你他娘的笑什么笑，还嫌给老子丢的脸不够大，啊？老子从a市大老远赶来，就是看你笑？啊？”团政委刚关上门，黑塔子就冲到我面前拎住我的衣领冲我大声咆哮。

“刚才你也听见了，我这三年部队表现优秀，你他娘的这三年来看我几次，关心我多少，我不笑难道给你哭，哭丧啊”我在逐步提高嗓门，但是明显底气不足，我们都习惯了这样的对话。

“放你娘的狗屁，这三年你自己说进了多少次禁闭室，给老子惹了多少事，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你他娘的兔崽子，不孝逆子，你就是这样跟你老子我说话的，啊？”

“咋啦？啊？又想打架不成”我故意拉长声段，拍了拍结实的胸肌，心说道：哼，前天外出被10个流氓围攻都被我打得满地找牙，还怕你？又不是第一次和你打架。

“来吧放马过来”我再次激怒了他。

“啪！”黑塔子退后一步将卸下的军用皮带和军帽重重的往地上一摔，“好，你这个兔崽子，你以为老子老拉，老子打小日本的时候一人徒手干掉几十个手都不抖一下，还收拾不了自己的儿子，别忘了你的功夫是你老子，我，教出来的！”

“行拉行拉，别老是拿你的陈年老窖说事儿，耳朵都听发霉了，当一天雷锋，永远就是好人啦？你落伍啦，要不我让你几招”我边说边把袖口挽起来摆好架势。

黑塔子此时气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加上黝黑的脸活像一个土阎王，不由分说一个黑虎掏心攻来……。“呯”、“嘣”、“嗨”、“啊”、“老子弄死你”“怕你不成”、…。。

团政委一直站在外面，他也习惯了，苦笑着自言自语：“冤家路窄啊，这是哪门子事儿？这爷俩每次见面都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唉，真分不清谁是儿子谁是爹了，弄完就跟没事儿一样”。说罢，便摇着头走开了。

时间仿佛静止，“啪、啪”打开僵局，黑塔子喘着气点上两支香烟递了一支给我，我毫不客气地接过香烟叼在嘴上。我们都靠着墙坐着，喘着粗气抽着他爱抽的劣质香烟，他从来不抽有过滤嘴的香烟，因为他说烟的劲头不大，不过瘾。

“有你小子的，。。老。。老子确实不及当年，看来在801这三年没少折腾，就是爱给老子惹事儿”

“你记得小时候吗？我心里发过誓言要打败你，不要以为天下老子第一，你少在这里装好人，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怎么对我妈妈我一辈子都记在，这里”说完我用力用手指戳了几下胸口。

一下子空气又凝固了，黑塔子沉闷地抽着烟，慢慢地站起来，狠狠地抽完最后一口，丢在地上用脚附地磨了又磨，仿佛烟的熄灭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终于松脚了，挺直身板快速地系上皮带并戴上军帽背着我道：“轩儿，我知道这些年爸爸对你不好，我知道你恨我，请你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你母亲…。。”

“别说了，你不配！你走吧”听着“轩儿”两字时，我心里震了一下，这是10年来我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叫我，但是我还是毫不留情的语言反击着。

“我知道你不听我的解释，这叠封信你看看吧，对了，想继续留在部队给我说一声，我会给你们团长说的，我的车就在训练场等你回话，要不就回家？。”黑塔子将信丢在我旁边后往门口走去，，我迅速的把信丢到垃圾桶中。黑塔子走到门口处突然停了下来，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转头，叹气后迅速摔门而去。

我没有站起来，接上了第二支香烟，有种想哭的冲动，忍住了，因为母亲临终前说：“轩儿，你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爸爸三年没音讯肯定有事情，你爸爸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我知道你怕他恨他，从你三岁时就按战士的训练方式对你，但是他是望子成龙呀，你不要恨他，记住了？”说完偏头咽下最后一口气。当时我确实忍住了，没有哭，哭都在心里，当年我才10岁。村里人帮忙把母亲埋葬后我终于忍不住哭了，使劲捶打着脚下的泥土，“爸爸，妈妈当初恳求你不要参战为什么你不听？为什么你出战一点音讯都没有，你知道吗？妈妈每天下午都在山顶的大树下往山路望着，每天都坚持期望着，受了风寒得了重疾才…。。我恨你…。”母亲埋葬后的第三天黑塔子回来了，他站在母亲坟前一直没有说话，呆了大半天，我唯唯诺诺地站在他后面。后来就跟着父亲去了a市安顿在姨夫家。1年后，抗美援朝战争结束，黑塔子回来了，我又经受着魔鬼的摧残……。。

禁闭室灯光越来越刺眼，望着禁闭室铁窗外的天空已经是乌云密布，12月的沙漠天气还是这样说变就变，不一会儿就大雨磅礴了。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训练操场，已经被密雨封闭，黑塔子的越野车还停在那里，雨滴撞击声很清晰明显，不知道他在不在里面。怨恨又涌上心头，想起儿时的粗暴打骂教育，母亲的去世，我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但是思想的矛盾还是让我忍不住爬了起来，打开了黑塔子的信：

轩儿：我知道你恨爸爸，我是名军人，军人的天职是保卫国家。抗美援朝开战初期，我没有去参加就是因为答应了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是个知识分子出身，我是个大老粗，所以性格不合是常事，在家里的一年我们婚姻的矛盾逐渐凸显，我和你母亲经常吵闹，甚至到了快离婚的境地。所以我才又决定参战暂时离开你们。在三年中我们在朝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战斗，在一次战斗中我们被逼到了深山野岭，和大队伍失去了联系，在深山野岭打游击当野人当了三年。后来找到大队伍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母亲给我写的108封信件，你可以看一看，那时候你母亲正重病。我火速赶回家，已经来不及了。我爱你的母亲，更爱你这个儿子，我知道我教育的方式不对，但是确实我希望你能成为一名新时代的合格军人。送你到部队这几年我没有关心你是我的不对，但是这正是铮铮男儿必须经受的考验和磨练啊。对不起，儿子，我把我的理想强加在你的身上是我不对，10年了，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能叫我一声爸爸。谢天龙亲笔。

看完这封信，我跌坐在床边，其实这么多年我何尝不想叫您一声爸爸。人的成长往往就是在那一瞬间。对不起，爸爸。

“谢铭轩，你爸爸刚走了，你这个臭小子，非要我叫人押你回家吗？”政委冲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