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听得一人道:“……今儿的事可真是太凶险了,要不是那位宋郎中,公主母子可就难说得很了。”
“谁说不是呢?公主的血都几乎流尽了,只看见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啧啧,这谁遭得住啊?”
“那位宋郎中可真是神了,小小年纪,也才十五六岁吧?竟然医术这么高超,用什么剖宫术,一刀剖开肚子就把孩子取出来了,然后又像衣衫一样将伤口缝起来,将公主母子从阎王爷手里拉了回来。啧啧,听着就令人汗毛竖起来。简直闻所未闻,太离奇了。这名宋郎中可真是胆大呀,换做了别的人,哪个有这个胆量敢在公主肚子上动刀?”
“可不?这下,宋郎中可就成了公主的大恩人了。最难得的是,她还是一名民间的郎中,竟然比大楚最有经验的稳婆还厉害。”
“听说这名宋郎中好像是皇上出去找来的人。”
“皇上找来的?也姓宋,咦,莫非就是东平侯府的那个宋小姐?”
声音渐近,宋如馨忙钻进葡萄藤里躲了起来。
另一人嗤了一声笑道:“怎么可能?东平侯府的小姐除了刁蛮任性,蛮不讲理之外,还会什么?”
“也不是啊,我前儿出去为公主买织锦的时候,听见铺子里有人议论,说是西城那边有一名女郎中,就是姓宋,听说好像是东平侯五房的一名小姐,不过五房已经分家出去了十多年了。除了宗祠上还有五房的名字,其他与侯府已经没有关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管她是谁,既然她救了公主母子,驸马和公主必定会重重的赏赐。”
“那肯定啊,毕竟三条人命,再多的赏赐也不为过。对了,还有皇上,皇上和公主感情那么好,这次公主死里逃生,那位宋郎中如果真是宋家小姐,皇上说不定一高兴就直接将人娶进宫封妃了。”
“噗——”另一个笑出声,“你可真能吹。皇上娶谁不是皇上说了算的。”
“咦,那是谁说了算?”
“还不是……那一位。”
另一人压低了嗓门:“你是说……太后?”
“小声点……得罪了皇上,你只是丢一颗脑袋,但是要是得罪了太后,你就全家都尸骨无存!”
“额……听说,皇上续娶的这位新皇后,就是太后的侄女,东平侯府的大小姐?”
另一人哼了声:“如果不是太后,皇上会看上那一位?以前那位先皇后你知道吧?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美丽优雅,端庄贤淑。这一位……呵呵!”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些也不关我们的事,要是让人听见了脑袋可保不住了。”另一人有点害怕了。
“嘿嘿,我就是在这里说说而已。”
“咱们快走吧。”
等两人走后,宋如馨从葡萄藤里钻出来,脸色涨得通红,简直快被气死了。本想转身就走,忽然又顿住身子,想起刚才两嬷嬷的对话,她们说的那个宋郎中,到底是不是五房宋新月那个贱人呢?
说实话,她有点不相信。虽然她也知道那贱人在外面开了一间药铺子,但是那不过就是一间寒酸的小铺子,平时给那些看不起病的穷鬼开一些简单的方子而已,她哪里来的脸替公主诊病?而且公主还是难产,那么多经验丰富的稳婆们都没法子,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就有本事替别人接生?何况还是在腹部动刀?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就算是她,可是五房的情况她是一清二楚的,那贱人是去哪里学来的医术?
所以,这人多半是另外一个同名同性的人。想是这样想,到底心里不踏实,今儿不弄清楚她必定会寝食难安。她转身朝东厢房走去。
来到东厢房的院门前,门前门内都紧张忙乱得很,但是跟刚才的气氛不同的是,现在的忙乱却是喜悦的。下人们喜气洋洋,各自忙着手里的事,连宋如馨偷偷的溜进去也没人注意。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人们点亮了宫灯,院子里亮如白昼。宋如馨一眼便看见院子里的驸马爷赛罕与慕容齐。她心里一喜,正欲上前,忽见厢房的帘子揭开,两名少女走了出来。
宋如馨定睛一看,不由心口一跳,忙躲进旁边旁边柱子后的阴影里。
那两名少女正是宋新月主仆二人。
宋如馨心里一口恶气涌上胸口。
原来还真是那个贱人!
只见宋新月站在台阶上和两名男人说着什么。随即,赛罕面露喜色的飞奔进了屋子,而慕容齐却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那里看着宋新月。宋新月走下台阶,仰头和他说着什么。
这一幕真是说不出的刺眼。
宋如馨捏起了拳头,竖起耳朵想听清他们的话,可是,离得太远,根本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得慕容齐在问“累不累”“歇一下”什么的。宋新月的声音却很小,宋如馨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不一会儿,两人并肩进了旁边的暖阁……
宋如馨气得血冲脑门,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那个贱人……但是好在她忍住了。同时心里又酸溜溜的,难受至极。她一直以为那个男人是一个生性冷漠并不知道关心别人的人,可是现在,他竟然会在意别的女人累不累?他何曾这么关心过她?…她妒火中烧,狠狠的抓着柱子,指甲在柱子上留下了五个深深的指甲印……
且不说宋如馨差点被妒火烧死,只说宋新月主仆跟着慕容齐进了暖阁坐下。
早就侍立在旁边的丫鬟们立即端上茶水糕点。还有丫鬟端着洗脸用的干净温水和干净锦帕。
宋新月主仆俩又累又渴,几近虚脱,也没客气,先是洗干净脸手,然后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春晚饿得慌了,一口气吃了三大块糕。宋新月虽然也饿,却并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小块糕,就吃不下了。
“小姐,你饿了这么久,只吃一块怎么行?万一回去没留咱们的饭,可不得饿肚子?多吃点吧,这糕可好吃了,比聚福楼的糕还要好吃……”春燕直言直语惯了,忍不住提醒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