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写,是请我一朋友印制的,内容就六个字,借你孙子玩玩。”
“哦。”宝儿莫名郁闷,此时顾成已审验完毕,命奶娘将小孩带下去,然后重拍惊堂木,“宗法大人可承认所示简信是伪造?”
“我……不……不是,此人擅长欺诈,小孩不懂事……”
“本官只问简信真伪,你从实答来便是。”
“是……是真的。”宗法大人哆嗦作答。
顾成命人备笔墨对字迹,宝儿嗯嗯点头,“我懂笔迹模仿,我也能辨别真伪……”
“辨个屁!老子不会写字!”单修吼完这声才觉羞愤,上前一把揪起宗法大人,“你算是把我彻底惹火了!你孙子说下月是你寿辰,他自制了寿礼想亲手送给你,不看着这个,我能容你为虎作伥到今日?”
单修气得要打,不等官差阻拦,宝儿上前拖住,小声哀求道:“修哥哥消消气,还有这是公堂,绝对不能撒谎的,你说不会写字,上次不写了恐吓信给口臭大卿吗?”
“你闭嘴!”单修恶吼一声,见宝儿吓得浑身都抖了一下,顿时软下心来,悄声拍哄,“那不是字,是暗盟用来震慑官家的专用记号,即便口臭大卿不识得,其下总有能人代为解说,所以他才销声匿迹到今天,你也给我安静点,否则不准你吃猪脑子送的荤菜!”
宝儿捂嘴点头,单修这才继续朝宗法大人发他没发完的火,“你说案发当日我绑了你孙子,且不说你怎么知道那天发了那样的案子,就依着你之前所说,你忙着回家筹赎金去了,那么我买豆干回去时,那个在属于宗法大人的办公房里把玩金玉香壶的宗法大人是鬼吗?据我所知,那种香壶是域外臣邦作为贡礼进奉而来,先帝时将他们分赐王家所有,你是什么王啊?会有那样的东西?”
宗法大人惊惶语塞,随即否认有那样的香壶,单修转向顾成,“大人可着人搜查,那把香壶现在还藏在宗法大人办公房的榻柜里,不必疑心我栽赃,一同藏着的还有赠送者的贺信一封,甚至写明了赠送日期,宝顺二年二月初五,案发当日呢!”
单修说完就抱手看着宗法大人,对方已瘫软如泥,顾成一面着人前去搜查,一面再行审问,“宗法大人对单修所言可有异议?”
许久不闻回应,官差上前细看,宗法大人竟昏死过去,此时宁王幽幽出声,“今日是审理本王爱子遇害一案,可是本王听到现在,怎么竟象在审宗司处的受贿疑案?”
顾成微微侧目,道:“还请宁王稍安勿躁,今日这堂上,本官是奉旨主审,且是唯一审官,圣旨御准,任何人不得插手过问,宁王不知此事,本官不予问罪,若再插问,便是明知故犯,还请宁王自重。”
“你……”宁王戟指怒起,顾成冷瞟左右,两边差役点敲刑棍,威武声闷杀如雷,宁王愠怒不堪,终丧气归座。
狱医回报宗法大人疑似中风,顾成着令收监诊治,转而提示宝儿,“君上方才提到装点心的盘子也不一样,却未加详述,现下可据实道来。”
“是!”宝儿拱手,随即略显羞惭,“其实我只对吃的比较在意,别的东西都说不出名堂来,总之原来的盘子是白底蓝花的,不是蓝底白花,可能坏人换的时候没注意这个事,我为什么会注意呢?那个是因为……不好意思说哎,我其实有点喜欢花,男子喜欢花很奇怪吧?”
宝儿羞得咬唇挠头,顾成掩嘴轻咳,忍下笑意,转言其它问题,“君上发现小王爷中毒身亡,为何不请言报案?”
宝儿愣睁,眼里开始闪泪花,听宁王那边一声冷笑,犹如被扎了一针似的,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激愤却涌上心头,“我哪知道为什么?他自己跑去死在那儿,又不是我请他去的,虽说见案必报是处世常理,但不是刑法规定吧?就算他死在我屋里,但是就象盗贼入室行窃,不小心摔死或突发急病死了一样,不关屋主的事吧?难道要厚葬或寻人报丧?以我当时的境况办不到哎!入宗司思过的人除了能要纸张,不能提其他要求……”
“君上此言未免牵强,即便不能亲自报案,也可托请他人,因此还请君上实言当时情况,不用寻由例证。”
顾成肃然沉声,宝儿受教点头,“我错了,重新答过,没报案是因为压根没想过报案,因为太害怕了,没精力想别的,后来修哥哥来了,说屋子已经不能住人,我们就搬去别间了,之后根本忘了那屋有个死人……”
“你简直……”宁王怒起,随即想起顾成之前的警言,忙忿忿坐下。
宝儿则在乖乖等判词,顾成道:“君上见案不报,除境况不允,还因为害怕而不及其他,另则,是被单修岔言别事而忘了小王爷之死,是这样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宝儿胡乱点了一下头,顾成轻拍惊堂木,私心是怕吓着宝儿,见宝儿只是缩了一下,这才转看单修,沉声问话,“你为何见尸不报?”
“报官还是报丧?”单修翻个白眼,在宝儿哀求的目光下才佯装恭敬,正色答话,道:“我只在乎我兄弟有事没事,至于死的是什么人与我何干?之前也说了,小王爷是误食毒物而死,我再说一遍,毒物出自怡贵妃之手,别跟我要证据,我只据实而言,案发前,我出门买豆干,走的是后门,碰见一顶刚起步的宫轿,当时我人在墙头上,回头就见着死老鼠端了一碟点心往后头去了,想着我兄弟百毒不侵也就懒得理他,我跟着宫轿逮个机会把它拦了下来,轿里坐的是皇城沁淑宫的总管太监,奉贵妃之命出宫办事,却不知怎么办到宗司处去了?”
单修说着就看向左侧的特席专座,顾成跟着微瞟一眼,随即提审沁淑宫的左太监。
“本官曾问过你,上月初五可曾出宫办事,你供言奉贵妃之命去过宁王府,转送皇上御准的些许贡品,现下有人说你还去过宗司处,甚至被他拦过轿,你且转头看看,认不认识这人?”
左太监颤颤扭头,急急摇头,“回大人的话,奴才不认识这人,从未见过,还请大人明察。”
不等顾成问话,单修笑道:“你说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近月来食不知味,多困却难眠,这是因为我那日点了你一处特殊穴位,算起来,你只有三天日子了……”
“你不是说不会致命……”左太监失言顿住,一下就瘫在地上,左侧专座微有异响,是怡贵妃失态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