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资格碰祝深。
可祝深一哭,他就觉得心脏在痛。
他发了疯似的朝薄梁冲去,像一只凶猛的豹子。
薄梁尚未反应过来,就生生地受了钟衡一拳。
拳风急而快,薄梁又挨了两拳。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钟衡,他的拳风又狠又厉,像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薄梁是何等聪明,忽就明白自己遭的这一拳是为什么了。
路过的阿鲁和李经夏拼命将钟衡拉住,钟衡用力挣了挣,薄梁却皱眉说:“放开他。”
阿鲁和李经夏面露迟疑。
“放开他吧。”
钟衡阴着一张脸,看着薄梁。
薄梁对旁边人说:“你们先走。”
阿鲁和李经夏不放心地看了看,见钟衡没有再抡拳头的意思,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直到人都走远,才听薄梁缓缓开口:“你喜欢……祝深?”
钟衡的心好像被人拿着针精准无误地刺中了,顿时就泄了气。
……
那一架,谁打赢了不重要,谁伤得重也不重要。
钟衡当然是被罚得最重的。
当时薄梁的母亲钟芸气腾腾地跑到了娘家来兴师问罪,说钟衡把薄梁的头打破了,要哥哥钟启给她一个说法。
薄梁小时候也曾和别的堂弟表兄有过磕磕碰碰,大人要是上纲上线,钟芸只会作出一派温柔宽和的姿态,说小孩子摩擦是难免的,从不会找上门来算账。
她找上娘家的门来,也不过是因为这里有一只无依无靠的软柿子能捏罢了。
仲裁的过程无非就是明嘲暗讽地数落一遭钟衡的身世,又打着给正牌夫人教育孩子的名头,全权接管了所有的处罚权力。
当时,偌大一个钟家,竟无一人能为钟衡求情。
钟衡最后被钟芸罚跪在了祠堂外,跪了两天,风吹日晒。
记得那是在五月,滟城还算不上热,可空气中躁动不安的因子,却像火一样灼烧着钟衡。
他知道,之所以不让他跪在祠堂里,旨在告诉他,里面的那扇门不是他一个私生子能进去的。
他和钟家,永远隔着那么扇门。
再之后那一个月,禁了他的足,钟衡便再未去过学校。
后来他考上了y大,就独立出去了,整整四年都没再进钟家的门,钟家也只当没他这么个子孙。若不是之后突逢变故,钟老爷子也不会亲自把钟衡找回。
往事想来竟有些可笑,回忆起当时钟芸的咄咄逼人,好像也只不过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钟芸逼着他跪下道歉,他却将身子挺得笔直,嘴巴封得死紧。
重来一次,他大概还是会打薄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