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新贵清流党则主张节衣缩食,各地呈报上来的奏疏大都要钱要粮要补给,积压在年尾都未解决,若再奢靡操持,恐会民心不稳,频发暴乱。
舅舅叹了声,搁下箸筷。
苏氏给姜瑶夹了箸鸡丝,回头瞥他一眼,无关痛痒道:“年年如此,偏还在那不入眼的地一待数十年,若不想干,就赶紧辞了换个清闲的地待,总这么唉声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掌管半个京城呢。”
姜宝忆默不作声扒饭,对此她也习以为常。
舅舅升不上去,舅母怨声连连,两人往往在膳桌上几句话就呛起来,尤其打齐大人犯事后,齐家四郎与姜瑶的议亲终止,舅母再也没找到更合适的夫婿说给姜瑶,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就愈演愈烈。
舅舅肃着脸,哼了声别开头。
看见宝忆嘴巴塞满饭,不由放轻语气说道:“再有几个月宝忆就该及笄了,日子不经过,真是眨眼的光景。”
苏氏不出声,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又想起亡故的妹妹姜雪,她虽对丈夫不满,可当初也是因为喜欢走到一块儿的,日结月累的日子虽磋磨,顶多抱怨完,她还是整颗心扑在姜越和姜瑶身上。
栖香阁李姨娘病了,卧在床上好些日子不出门。
苏氏骂她狐媚,勾的姜越日日忧心,这不,刚用了晚膳,没说几句话姜越又去了栖香阁,气的苏氏狠狠摔了帕子。
姜瑶抿着唇,给姜宝忆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些走,省的被母亲责骂。
姜宝忆就假借身子不舒服,辞别苏氏回去碧蘅院。
许家出事后,李姨娘接着就病了,只有宝忆知道她为何生病,因为刘相查抄许家的同时,还将当年一同送入各官府邸的歌舞伎一并发落,虽不是全部,可与刘相扯上关系的几位,没有一个好下场。
不是惨死,就是流放,李姨娘是心病。
应该庆幸的是,因为舅舅官职不在朝廷纷争中,李姨娘鲜少被旧主想起,除去盯着姜雪母女二人外,其余日子过的很是舒坦。
姜宝忆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子一般。
她总想着白日周启给她的信纸,父亲的祥地要被人占了,不出意外应当会是吴家,也只会是吴家了。
她攥着枕面,瞪圆眼睛看着楹窗上杂乱的树枝阴影,重重叹了口气。
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在暖阁见到周启,那人凛着脸,睁眼都没看她。
桌案上照旧摆着厚厚一摞宣纸,另并一本左传。
“大哥哥。”姜宝忆福了福身,放轻动作走到桌前坐下,手刚捏起笔,就听见对面那人哼了声。
极轻,却扎的她噌的站了起来。
周启没抬眼,捏着书卷的手修长如竹,只他自己知道,这一页写的什么,他压根就没看进去。
姜宝忆绞着帕子,听屋外吼吼的风声,愈发不敢坐下,默了瞬,小声道:“大哥哥,我错了。”
闻言,周启倏地抬起眼来,言辞淡淡:“哦?错在何处?”
“我不该装病,不该骗人。”
周启斜挑了眼,把书往桌上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