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
&esp;&esp;“你放心,我不会死的。就是有些丢人,居然输在了风九烟的手里。”聆璇愁眉苦脸的叹气。
&esp;&esp;“风九烟是妖王嘛,实力一定很强。”阿箬忍不住笑了笑,说了这样一句也不知是安慰还是感慨的话。
&esp;&esp;“过去他可不是我的对手。”聆璇颇为不服气的说道。
&esp;&esp;他们周遭漫起了迷蒙的雾气,那雾气遮蔽了视线,却让人满心的宁和。聆璇在山石上坐了下来,同时招呼阿箬也在他的身边落座——就好像还在浮柔岛时那样,他们在夜风中低语,天地之中好像只剩下他们。
&esp;&esp;阿箬左腕上缠着的藤蔓不知何时消失了,她走到了聆璇身边陪他一块坐下。雾气散开些许,她看见的是一轮玉色的圆月。
&esp;&esp;这里不是樾姑城外的那处山岗,这里是哪儿阿箬也不知道。她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应当是踏入了一场梦境之中,不过她暂时不愿去追究现实与虚妄,只想安安静静的好好看一会月亮。
&esp;&esp;“我和风九烟是旧相识。”聆璇说。
&esp;&esp;“嗯,我知道。”
&esp;&esp;“他同你讲了这个?”
&esp;&esp;“他和我说起了他与云月灯的往事。”
&esp;&esp;“哦,那个女人呀。”聆璇提起云月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嘴里说的却是,“就是那个女人害了我,我如今实力不如风九烟,她至少得负一半的责。”
&esp;&esp;“她对你做了什么?”阿箬很是关切的问道。
&esp;&esp;“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与执着于过去的风九烟不同,聆璇的态度异常洒脱,洒脱到好像从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与现在的他没有关联似的。
&esp;&esp;他扭头看了眼阿箬,在她的脸上发现了局促不安的神情。这年阿箬还只十九岁,就算刻意让自己变得老成持重,也终究会在聆璇这种真正的“老东西”面前露出情绪上的破绽。聆璇轻易的猜到了她的想法,忍不住一笑,“你在想,你究竟是不是云月灯的转世对不对?”
&esp;&esp;阿箬沉默了一会,点头,“的确。”
&esp;&esp;“我不能告诉你答案呢。”月光映在聆璇的眼底,他的眸子中空空荡荡没有瞳仁,仿佛也浮着一重重的雾气,“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失去了我的眼睛,见不到你魂灵的本相。”
&esp;&esp;眼睛?
&esp;&esp;这个词让阿箬心中一动,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但仓促间她来不及细细思索,只是顺着聆璇的话往下问,“为什么你会失去眼睛?”
&esp;&esp;“早年轻狂气盛,还以为自己可以弑神成神,结果我输得特别惨。眼睛,是输了之后赔出去的。”
&esp;&esp;“风九烟与云月灯是旧相识,”聆璇继续说了下去,“风九烟又是个傻子,耽溺于幻影,哪怕后来杀了翚羽城中的孔雀精做了妖族的王,也还是个可怜的傻子。你别搭理他。我沉睡了七千年,但我听说七千年来他的疯病就没好过,期间一直在不停的寻找与云月灯的转世,试图从转世中找寻云月灯的影子。可云月灯死了就是死了,他想找回一个死人,就好比是让河水倒流、四季逆转一般困难。”
&esp;&esp;阿箬听后沉默,她对风九烟并没有多少感情,然而听见聆璇说他已经疯了七千年,又实在忍想要欷歔。逝水不能逆流,死者不能归来,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再也没有办法挽回。真叫人难过。
&esp;&esp;“你怎么了?”聆璇能够觉察到阿箬的情感波动,只是很多时候他都像现在这样,不能懂她的情绪变换的理由。
&esp;&esp;“没什么,只是人的寿命短暂,所以有时候就格外喜欢悲春伤秋,感叹时间的残酷。”
&esp;&esp;“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谁让风九烟非要把自己的执念牵系到一个凡人身上呢?这就好比将舟楫系在芦苇之上,水流涌动小船就自己飘走了,你在岸上追到精疲力竭,也没有用的。”这时的聆璇尚能以旁观者的冷静点评风九烟的故事,他风轻云淡、他置身事外、他含着浅笑戏谑,既没有料到自己的未来,也不曾注意到当下身旁阿箬眸中微微的凉意。
&esp;&esp;“所以说,风九烟是将我当做了云月灯的转世?”
&esp;&esp;“嗯。不过你无需在意她。云月灯是云月灯,你是你。你要是崇敬云月灯,想要模仿她的言行与性情那是你的事情,若你不愿意做云月灯,那你不要管风九烟,继续做阿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