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树枝上,几片枯叶在风中瑟瑟发抖,像濒临垂死的蝶翼,颤巍巍地扑着翅翼,终于,塌被风刮离枝头,依依不舍的离开,回旋飘舞,一瞬就飘出很远。
狗儿小绣挂在摇摇欲坠的枯枝上,也随着风摇摆不定。
吧唧的一声,像是脆骨折断了似的声响,树枝不堪重负一下子断裂开来,狗儿小绣从树上掉了下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她痛楚的呜咽了一嗓子,细微的声音很低,很快就消融在风中。
意识在迷离着,刺目的光线从她眼睛的细缝里穿透进来,白白茫茫的,叫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太累,太痛,也太疲倦,迷迷糊糊的不愿睁开眼醒过来,恍惚中,狗儿小绣的耳畔,似乎传来了谁的呼喊声,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在唤着她的名字,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狗儿小绣还以为是苏晋斋在唤着她,不知是不是一场梦境,她咬牙努力的抬起沉重眼皮,才发觉眼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很想自嘲的笑一声,想了想,还是闭眼上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头顶传来足尖落草的声音,狗儿小绣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来人会不会是苏晋斋?
他会不会来救她了?
不知哪来的力量,狗儿小绣用力抬起头,睁开了被鲜血糊住的眼皮,偏头看了一眼,入眼的竟是一张如花似玉的娇颜,正对着她笑的娇柔妩媚,狗儿小绣用力眨了眨眼,微微有些诧异,怎么会是她?
漫山遍野的杏花,东一枝西一枝,粉白花瓣袅娜娇媚,清香扑鼻,甜蜜的好像能醉了人心,又能抚平人心中的伤痛。
狗儿小绣雪白的毛发变的脏污不堪,杏妖宛如嫌弃的将她丢到一旁的树下,抬起杏白袖口,微微掩着鼻息,离她远远的,眼稍挑的高高,讥唇道:“你瞧你这个样子,真给我们妖精丢脸。”
狗儿小绣对她恨的牙痒痒的,恨不得一口咬在她的脸上,毁了她的花容月貌,只是现在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不想理会这个恶毒的女人,任她在耳畔聒噪,兀自趴在角落里嗅着沁人的花香。
她不愿意去猜测杏妖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左不过一个死,她倒也不怕。
杏妖婉如慵懒的依坐在树枝上,轻盈而优雅,双腿悠哉的晃荡着,手中拈着杏花花蕊在唇角品尝,甘甜便在舌尖蔓延,倒有一种品谈风月之感,只是目光不经意的略过树下那一团血腥,她有些嫌弃的皱皱眉,索性从树上一跃而下,翩翩的落在地上。
她莲步轻移,腰身袅娜的来到狗儿小绣的面前,指尖一转,变幻出一木盆来,里面装满了清水。
她翘起兰花指,提起狗儿小绣的尾巴将她丢了进去,砰的一声,木盆里溅起一串细碎的水花,狗儿小绣瞬间就被水淹灭了顶,水豪不留情的淹进了她的嘴巴里,呛得她难受,可她并不想挣扎,水呛的感觉再难受,也好过现在。
沉沉浮浮之间,狗儿小绣想起了她与苏晋斋在水下的交缠斯磨的那一吻,虽然苏晋斋根本就不记得,却足以让她慰藉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细软的手伸进木盆里,提起狗儿小绣的尾巴,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水珠打湿了她的毛发,湿漉漉的粘缩在身上,将她身上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显露无疑,风吹来,伤口又一阵刀剜一般的疼痛,她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杏妖笑的格外妩媚:“反正你也死不了,这点伤痛和心痛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还真不算得了什么。
杏妖随手一扔,将狗儿小绣又扔到了一旁,转身看着一盆被血染红的水,她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水袖一拂,水盆消失不见。
杏妖婉如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这是杏花林里没了血腥味儿,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其实说句心里话,苏晋斋并没有打算杀你。”
杏妖不怀好意的说着,脚踩着一地粉白的花瓣款款的走到一树杏花枝下,抬手在从枝上折下一段杏花,在鼻尖轻轻的嗅着,满意的看着树下的小小的一团身子又颤一下,她笑得更深了:“那莲花骨剑对于妖来说,是何等凶险的法器,你之前受了故梦的一掌,手筋脚筋被挑断,又接连挨了那么多剑,竟然还活着,就连那伏山道长都瞒过去了,他也算是煞费苦心,避开了要害,不然,你此刻早就一命呜呼了。”
小绣咬着牙,心口里似乎一种异样的暖流在缓缓流淌,双眼也渐渐起了雾气,她用力忍住将头别向一旁,并不搭理她。
“怎么了?这样可开心了?”
杏妖缓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拈着手指上的花枝轻轻拨着小绣,小绣索性闭上眼,全当自己死了,任由她捉弄。
杏妖玩弄了一会儿,见她像个死尸似的,顿时失了兴趣,扔了花枝,足尖一点,翩然纵身上了枝干之上,小红口里哼个小曲儿,悠闲的晃荡着的双腿。
狗儿小绣此刻才缓缓睁开双眼,想到苏晋斋,她的心头就不禁泛起苦涩酸楚,她知道他并没有下杀手,只是,他们相处了那么久,他始终还是不肯相信她。
自从伏山道长出关以来,清虚观上下都振奋了起来,好像他的出现便是整个道观的主心骨,就连忘泉都不禁松下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