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所在城池的名字极其诗情画意,名叫宛然城,距离真龙天子所在的首都仅仅不到三百里,也是瘟疫蔓延最为严重的区域之一,再加上靠近皇宫,所以朝廷的重视程度出奇之高,药堂半数的筑基修士都来到此地。
可药堂弟子终究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甚至在三堂之中最为松散,玩忽职守也就在了意料之中,周世才带领药堂弟子入城之后,一行人就不再抱团,反而是分道扬镳,四散开来,颇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意味。
由于瘟疫的原因,宵禁愈发严厉,商铺更是纷纷关门大吉,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去做生意,据说大家都在研究如何跑路,是去紫荒边境?拜托,兽潮尚未彻底结束,兽王更是随时可能过来犯境。如此一来,南方再无退路可言。去长生王庭统治的北方草原?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是草原十八部有排外的习惯,烧杀抢掠更是样样精通,东阳国朴实无华的老百姓,哪里可能融入这样的环境?
就只能往东往西出海逃亡了。
楚铭走入一处暗巷,小心翼翼脱去身上的防护服,略微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星宿之中的朱雀一冲而出,振动双翼低空飞行,小心翼翼汲取新鲜空气,它知道空气质量很差,甚至藏着致病源,但它还是将其当成必需品,就像是吸血鬼那样贪婪。楚铭好奇问道:“你见多识广,更是间接参与过逐鹿天下,还是一个开国功臣,你这般见多识广,是否知道瘟疫如何治疗?”
朱雀哈哈笑道:“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你竟然还说我是开国功臣?没有名字的开国功臣?”
楚铭幽幽道:“要是再来一个朱叛道一统天下,我也就不用发愁了,毕竟这样的绝世强者千年难遇,可惜有关于朱叛道的史料几乎丧失殆尽,所以我没法评价他,你觉得朱叛道如何?”
“罪大于过,坏多于蠢,毁辱参半,瑕不掩疵,否贬不一。虽然办错过一些事但也没干过啥好事。”朱雀说得头头是道。
楚铭哭笑不得,堂堂开国皇帝竟然被如此评价,也算是一桩咄咄怪事。楚铭在史书上看过骂人最狠的话,无非是“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或者“望之不似人君”以及“祸国殃民之贼独此一人也。。。。。。”用楚铭的话来说,就是“哪怕倾尽珊瑚海之水,也无法冲洗去此人的滔天罪过”,没想到朱雀骂出新高度,楚铭倒也谈不上如何惊讶,因为朱雀本来就对朱叛道恨之入骨,重获自由之后,言论也就更加大胆许多,有胆量光明正大地批评朱叛道。
这样的声音在楚铭耳中格格不入,但楚铭对此乐见其成。
楚铭面无表情地笑了笑,身形跃至屋檐上,虽然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但是街道上的店铺都留有一分间隙,轻而易举就能推门而入,朱雀打趣道:“看来这里的人很欢迎你们,也是,谁敢给修仙者冷眼?你只要说一声,肯定会有人收留你,今晚也就有一个休息的地了,说不定还能好吃好喝一顿。你这几天这么辛苦,难道就不想休息一下?”
楚铭摇头道:“崔堂主十之八九就待在这座城池之中,虽然并未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但要是药堂弟子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崔堂主绝不会坐视不管,如果我这么晚了还打扰别人,有损天下第一大宗的颜面,还是与民秋毫无犯比较好。”
“如今瘟疫肆虐,你就不能避一下吗?这样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可知古往今来,死于疫病的大人物有多少?”朱雀重重叹息一声,仿佛与楚铭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但朱雀如此危言耸听,楚铭反而不以为意道:“这么多天来,我还没有感染瘟疫,一半要感谢防护服,一半要感谢这筑基体魄。难怪宗门一定要叫上所有筑基修士,如果只有锻气境界,感染瘟疫的可能性怕是会高出十倍不止。”
楚铭轻吸口气,缓缓漫步在街道上,突然竖起耳朵,步伐也随之停下,耳边听到一连串激烈讨论声。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南方边境的兽潮才刚刚结束,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说又有战争爆发,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根据可靠消息,这一战动了真格,少说也要打上几月时间,甚至打上四五年都不奇怪,战火很有可能波及到我们这边,因为兽潮的原因,边境驻军死的太多了,南方能不能守住都是一个问题!”
“和谁打?普天之下,能威胁到我们的无非是那大离国和草原十八部,真要打起来,还不知谁胜谁负呢!”
“不仅是大离国挑起战火,听说那些北方野人也已经纷纷南下,情况岌岌可危,我们得想办法找个避难之所,不然可能连明年都活不到。”
“我们被两面夹击了?这就有些不妙了,要知道因为那场兽潮,我们东阳国已是元气大伤,再打下去,天晓得胜算有多大。”
“好在南方有郑国公,北境有徐将军,这两位的丰功伟绩人人皆知,远胜本朝的其他武将,堪称帝国双璧,大离国就没有出过什么英雄,整整三百年都没有出过什么威震天下的人物,小国的无奈之处就在于此,不仅兵力匮乏,精英更是随时可能断层。至于草原十八部,只知道抢劫杀人,毫无文明可言,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但是对我们造成的威胁,肯定比大离国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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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解决北方的祸患,南方的危险也就不值一提了。”
“我还听说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说是灵枫谷的二室弟子,出现了集体叛变,据说足足有几千人,只不过具体真假还无从考量,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声张,不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什么?二室弟子一直都被我们视作英雄,就算有一些害群之马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几千人出现叛变?”
“你小声一点,根据最新消息,天下第一大宗的弟子已经来了,我们的谈话内容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声音逐渐消失,因为楚铭已经走远了,耳边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