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手无一兵一卒,安王也会善待你的,”沐广驰闷声道:“即便是拼个玉碎,我沐家,总要留下一条根。”
“你说什么呀,爹!”清尘叫起来,这可是他最不愿意听的话。
宣恕静静地望着父子俩,没有说话。
忽然,清尘转过头来,冲刺竹喊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走!”
看着清尘横眉倒竖,一脸凶光,刺竹一顿,旋即抬脚出了营帐。
“你有脾气怎么发到他头上去了?”沐广驰看了清尘一眼,轻声道:“你看人家一个大男人,脾气都那么好,你……”
“我哪里冲他发脾气了?”清尘忿忿地嘟嚷了一句:“都没他什么事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急,急也是没有用的,”沐广驰看着清尘,柔声道:“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如果淮王出阴招,你就过江去投安王。”
“这些话你干嘛要当着赵刺竹说?就是有归降的意思,也不该让他知道,即使要归降,也必须争取更多的条件,”清尘有些气恼地埋怨父亲:“你就是这样,一张口把底线都露了出来,早先我说要自立门户的话都是白说了……要是安王知道你已经有意投诚,他还能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诱惑我们,不都藏回去掖回去了……”
沐广驰默然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摊开了谈,谈不拢就算了,搞得那么复杂有必要么?”
“这叫策略!”清尘愠道:“谁都象你这么实在?你这样,我的心机都白费了,还怎么跟人家讨价还价?不在安王跟淮王之间好好周旋,我们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就是不长记性!”
听着儿子怒气冲冲的抢白,沐广驰没奈何地瘪了一下嘴巴,低下头去。
看见清尘数落沐广驰,宣恕有心缓和气氛,先就笑了起来:“说了有说了的好处,至少,安王知道我们有归降的心,他会下把狠力来拉,这次,就不会落井下石了,不是正合你意?”
“那是你们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清尘决然道:“淮王靠不住,我就自立!”
“那是以后的事,”宣恕徐徐道:“当务之急,还是那个问题,秦阶来犯,淮王不理,我们怎么办?”
沐广驰正色道:“清尘过渡。”
“我不去!”清尘一口回绝。
沐广驰声音低了八度,却还是语气坚决:“你必须去。”
清尘狠声道:“要去一起去!我一个人,绝不去!”
沐广驰看着清尘,满脸的无可奈何,沉吟片刻,终究无计可施,起身出了帐。
小船刚刚起桨,岸上忽然传来喊声:“赵将军留步!”刺竹回头一看,大步流星走过来的,正是沐广驰。
刺竹匆匆下船,拱手道:“沐将军有何吩咐?”
“犬子脾气不好,请将军见谅。”沐广驰拱手回礼。
呵呵,刺竹笑道:“他一贯如此,见怪不怪了。”
沐广驰闻言一愣,忽地明白,同行的一路,刺竹一定是领教齐全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我把他惯坏了。”
“没事,他还是个孩子,我没放在心上。”刺竹笑道:“其实在很多方面,我都蛮佩服他的。”
沐广驰定定地看了刺竹一眼,浅浅地叹了口气,说:“刚才的话,将军都听见了,会禀告安王么?”
刺竹回答:“我会如实禀告。”
“那么,再请将军带句话给安王,”沐广驰看着刺竹,眼神非常复杂,似乎在做什么为难的决定,犹豫片刻,终于他说:“清尘若是过渡,请安王善待他。”
“沐将军放心,”刺竹回答:“不用你托付,安王也会善待他。你并不知道,安王一直都很喜欢清尘并且对他赞赏有加,更甚于世子啊。”
沐广驰点点头,望着宽阔的江面,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将手重重地搁在刺竹的肩头,低声道:“请你告诉安王,清尘的秘密,在归真寺里……”
刺竹一听,顿时迷茫,他亲自去过归真寺,还见过净空大师,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呀。
沐广驰从手腕上取下一串佛珠,缓缓地给刺竹戴上,沉声道:“如果我真有不测,请安王把这个亲自交给净空大师或者了因大师,他们会有话告诉安王的。”他用力地握住刺竹的手,缓缓道:“我把清尘托付给你了。”
此刻刺竹眼中的沐广驰,棱角分明的脸上刀削般的轮廓依然那么硬气,但是神色却有些忧虑,眼光中深深的期许,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