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之中,烛火摇曳,将深色幽暗的四壁照得影子婆娑,光影乱摆,却也足够明亮。
既然宗狄有着蜜色的皮肤,身为父亲的魔君自然与他如出一辙。
魔君自然只有一位。
被修真域的一些人称之为老魔君,只是因为他已经在黑玉王座上坐了千年。
老魔君纯黑衣袍的下摆拂过魔窟的地面,魔窟中摇晃的烛火映衬着他素来都不怎么好的脸色更差了些,而他那双金色的眸子则因为倒映了太多火色,而显得更加斑驳而莫测。
魔君当然不是真的因为觉得魔宫不会被影响,所以才任凭那两只魔兽在自己的家门口如此大打出手,也不去管的。
两只魔畜而已,平时供它们几分,不过不想节外生枝,留着它们还有些用处,竟然还敢闹到魔宫近前来,是他这些年来太低调,所以这些魔畜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吗?!
“尊上,难道真的要这样……任由它们……”偏偏还有长老小声询问道:“虽然四长老出师未捷,但难道那两只魔畜还能不给您几分面子?这样闹下去,于魔宫颜面有损啊!”
魔君倏而顿住脚步,神色冰冷地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位长老:“是吗?不如你去?”
那位长老哪里敢去,他修为还没四长老高。他顿时住了嘴,欲言又止,却也不敢再说。
当然不是无法制止。
也不是打不过。
魔君有许多种办法让这两只魔畜分开,但他不能。
不是不想,是不能。
因为就在他将要踏出魔宫的那一瞬,有白斗篷魔使从白塔而落,将写了白塔光茧中那位呢喃的谶语,递到了他手里。
那位让他退,还让他彻底让出一条路来。
所以他纵有再多不甘不解不愿,也只能退,甚至还得让全魔宫的人,都跟着他一起退,再不得不为之编出一个堪称荒诞的理由。
他心底写满了不解,却无从问出口任何一句。
因为呢喃出这样谶语的,是光茧中的那位。
准确来说,是那位的一部分。
他的心脏被封印在浮玉山大阵之下,四肢被松梢剑阵死死按在梅梢雪岭的雪原之下,躯壳则深埋悲渊海中,被无数锁链锁死,再由谢琉以身镇之,就连神魂都被硬生生剥了出来,被一柄名叫湛兮的剑,钉在了归葬湖底。
而魔宫白塔中,那片纯然光茧之中的,当然便是除却以上所有的,那一部分。
头颅。
……
在魔宫中穿行的感觉,颇有点像是彼时在浮玉山小虎峰大牢中,一剑放翻一对狱卒,再换了他们的衣服,强压心虚,行走期间的感觉。
好在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彼时虞绒绒蹑手蹑脚,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却与傅时画并肩而行,足下带风,毫无惧色。
魔宫之中也是与外表如出一辙的无暇皎洁,傅时画早就听说过,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底还是多四处看了两眼,收回目光的时候,却见兜帽下,虞绒绒的表情很是平静,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甚至在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径直选择了其中某一侧而不带停顿。
虞绒绒正在宗狄的记忆中摘出有关魔宫的所有片段,再全部连在一起,自然已经对魔宫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经了如指掌,譬如魔宫之中通往白塔的,是一口水井,但入了水井却也不是能直接到白塔,而是要回答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