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不可能回独眼杰克,连像今晚这样探望一下都办不到了,他和那个地方,已经断开了。
苏誉说的那句话,就仿佛要把他这七年的光阴,用一只手指抹净,如同抹净窗台上的浮灰。
豆腐不是不明白,也许那不是苏誉的原话,也许那只是记者的添油加醋,故意歪曲……
但他已无力为苏誉辩白,因为他们早就不再亲密无间了——如果苏誉自己不出面解释,只任凭豆腐满世界申辩不公,反而让世人更怀疑他的吃里扒外确有其事。
曾经的景仰和忠诚已经成了笑话,他在独眼杰克那七年里,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变得一文不值,他从苏誉的第一心腹爱将,摇身一变,成了最不可饶恕的叛徒。
多可笑!就在短短几个月前,他还坚定的认为,独眼杰克是他最后的归宿,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离开那儿。
七年……
他割舍了生命里那些至关重要的东西,然后,将它们换成了一个男人。
豆腐侧过身来,望着熟睡的顾海生,他心里一阵阵翻涌。
好在,他还有顾海生,好在他还有他。
虽然豆腐最终也没告诉顾海生那晚发生的事,但顾海生能断定豆腐是在独眼杰克那边受了委屈。
这让他心里特别窝火。
如果是在一般的交际场所,豆腐受点委屈,那还情有可原,毕竟外界对酒童普遍存有轻蔑,世俗偏见免不了。可豆腐那晚是回去见熟人的,那是独眼杰克,是他工作了七年的大本营。
没想到就连那种地方,都能让豆腐受委屈。
顾海生很生气,他认定此事和苏誉有关,或许他授意手下酒童,没给回来省亲的豆腐好脸色,要么就是酒童们“揣测上意”,怕得罪苏誉,所以不敢对豆腐太亲热。
无论哪种可能性,都是伤人之举。
而且顾海生也感觉出了豆腐的变化,那之前他还一直唠叨着要回店里看看,要给小寇他们买圣诞礼物。那晚回来,豆腐再没提这种话,有关独眼杰克的一切,都在他的话题里销声匿迹。
顾海生越想越气,无奈他又不能找上门去骂苏誉,尤其如今,瀛海这边正在千方百计拉拢苏誉。
是苏麒提出的意见,他说,虽然遗嘱达成,股份落在苏誉手里,但瀛海这边也不能从此高枕无忧,“爱情的色彩是会黯淡的”。
苏麒这话说得意犹未尽,顾海生听得面沉如水,他冷笑道:“爱情的色彩会黯淡,可你掌控权势的欲望永远不会停歇!”
苏麒一点都不在乎他这种讽刺,他很自然地说,要是大家都做闲云野鹤,那才是瀛海真正的灾难。
董事会如今的意见也和苏麒保持一致,尤其那些位置重要的执行董事,全都成了苏麒的拥趸,大家觉得,最好尽快把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弄到顾海生手里来,此事,宜早不宜迟,久则生变。
顾海生心里非常愤懑,他被这群家伙逼着结了个不情不愿的婚,这还没完,接下来,还得被这群家伙逼着去讨好苏誉、套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顾海生做总裁这么多年,还从没像如今这么憋屈,甚至有一部分人认为,顾海生应该主动去找苏誉。
“咱们顾总好歹也是瀛海第一美男,只要肯把姿态稍稍放得柔和一些,对方哪有不投降的?誉少爷也是人,过去和顾总又有过一段,俩人稍微亲近亲近,这也不是难事啊……”
顾海生点头冷笑:“我弄错了,你们不是想当我爹,你们是想做老鸨。”
林粵马上说:“顾总,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大家这也是为瀛海着想!”
“为瀛海着想的法子千千万!你们偏偏把手伸进我的私生活里!下一步你们还想怎么做?把我剥光了送到苏誉的床上去?!”
苏麒看出顾海生是真的光火了,他赶紧摆摆手:“先别发脾气,老林,这事儿确实不能着急,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是不是?顾总不愿意,咱们也不能来硬的。大家要尊重顾总自己的意愿。”
顾海生听得冷笑不已。
林粵赶紧也点点头:“这样吧,这事儿我来办!顾总不用生气,默罕默德说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顾总不肯去亲近誉少爷,那我就让誉少爷主动点儿。这总可以了吧?到时候人来了,顾总,您可别把人往外撵啊。”
顾海生没好气地看着他:“苏誉他会听你劝?你就不怕他给你两个大嘴巴?”
林粵仍旧笑嘻嘻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总放心!”
林粵在瀛海,恰恰是个“笑脸人”,脸上永远有微笑,多急迫的局面也不会让他动容,苏麒是个暴脾气,点火就炸,汤晏又是个大嘴巴,只会火上浇油,林粵身为顾海生的左膀右臂,性格不温不火,非常善于周旋在他和苏麒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