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闭了闭眼睛,终于伸出颤抖的手打开了信笺。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说是让她独自一人在申时到城西的悦来酒肆,若是晚一炷香,便要剁掉榴莲一根手指,若是带了别人去,便要让榴莲身首异处。秦玖看完了信,原本吊在喉咙口处的心才慢慢落了下来。还好,从信上看来,他此时还算安全。
秦玖看了下时辰,还有半个多时辰就到申时了,从这里到城西,坐马车要一个时辰,若是骑马可以快点,但骑得慢了,怕也就赶不及了。
秦玖将信放在烛火下烧毁,佩戴上一个镂空的香球,对枇杷交代了几句。一个人也没带,到马厩牵了马出来,纵马出了府。
悦来酒肆位于城西入城的要道一侧,临着一片枫叶林。此时枫叶已经转红,从酒肆外便可看到林内一片火红色。这处酒肆并不是客栈,只是为来往客人提供酒菜的。酒肆不大,虽是天晚,但客人却不少。
秦玖抵达酒肆时,只差一炷香就要到申时了。幕后之人将时辰算计的很准,就连她思考对策,找人商量,在路上和人搭话的工夫都没有。
秦玖从袖中拿出帕子,将额头上的汗水擦了擦,便在靠窗的桌子落座,要了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豆腐干,一壶清酒。她一边慢悠悠吃着,一边暗自打量着店内客人。片刻后,一个腰间佩刀脸上有刀疤的男子走到她面前,粗声说道:“九爷好兴致,跟我走吧!”
秦玖却坐着没动,冷冷眯眼道:“莲儿真的在你手中?”
那汉子不耐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事,啪一声扔在了桌面上。
这是一个绣着大白鹅的香囊,秦玖认得出来,是尚思思绣给榴莲的生辰礼物。她丽目一眯,伸手将香囊拿了起来,冷声道:“走吧!”
酒肆外有一辆马车,那汉子点住了秦玖的穴道,在她头上罩了一块黑布袋,便驾着马车在官道上疾速前行。秦玖虽被点了穴,但意识还是清明的。她感觉到马车似乎离开了平坦的官道,在山路上行走。但因马车绕来绕去,她并不晓得在朝着哪一个方向走。秦玖觉得马车在路上兜了很久,才终于停了下来。
刀疤男过来将马车车帘掀开,将秦玖的手反剪着绑住了,这才点开了她被封的穴道,粗声对秦玖道:“到了,你下来吧!”
秦玖伸了伸几乎麻木的腿,慢腾腾地从车上走了下来。下面早有人等在了那里,见她下来,上前便押着她向前走去。脚底下的路高低不平,秦玖猜想着这里可能是山中。她猜得不错,待到有人将她头上的黑布袋摘了下来,眼前蓦然一亮。
秦玖的目光迅速在四周扫了一圈,发现这里竟有几分熟悉之感,细细一想,便想起来了。这是当初她和颜聿被山贼掳上来的那个山寨,正是在这里,她遇到了那个不会弹琴的压寨夫人,将她的一首玉楼春弹奏成了艳曲。
地方虽是老地方,但当秦玖的目光扫过中间为首的黑衣人阴冷的目光时,她便知道,这里的人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帮山贼。
☆、朱颜改 第156章 素手沥血2
当年的山贼,早已离开这里,这处寨子看得出是废弃了很久,原本摆在屋中间的桌椅都散了架,桌腿和椅子腿凌乱散落在地面上。
秦玖抬眼便和为首的黑衣人对上,为首的这个黑衣人,头脸上罩着黑巾,只露出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
“阁下费尽周折将秦某人带了过来,不知有什么要事?”秦玖静静问道。她不动声色动了动手腕,发现缚住她手腕的是混合着精铁的绳索,既坚又韧,根本就无法挣开,若是强行运功,恐怕在挣断绳子前,自己的手腕先会断了。她暗中打量周围的形势,见这大屋内连上为首的黑衣人和带秦玖过来的刀疤男,一共有十一人。这些人都是一色的黑衣,脸上罩黑巾,腰间佩刀。方才进门时,因被蒙着眼,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但秦玖凭着听力,感觉到进门处至少还有三个武功高强的人。
那为首的黑衣人也并不废话,朝着身后一挥手。他身侧的两人便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后,押着榴莲走了进来。
秦玖一看到榴莲,眼中便一热。
他依旧穿着今日上朝时的官服,但此时却已经被鲜血染得不成样子了。榴莲的头垂得很低,显然是昏迷着的。两个黑衣人像拖死狗一样将榴莲拖到秦玖身前十步远的距离,一把将他扔在地面上。
秦玖心中猛然抽痛,在来之前,她便知晓这些人抓了榴莲,虽暂时不会对榴莲下杀手,但想必榴莲还是会受些折磨。但真的看到榴莲这个样子,秦玖还是差一点失控。她紧紧攥住手,才控制住自己要上前的冲动。榴莲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些人既然将榴莲打成了这个样子,她更加确定,这些人将榴莲劫来,又将自己引来,就是打算将自己和榴莲置于死地的。
为首的黑衣人目视着秦玖,慢条斯理道:“秦门主,没想到你果真敢来,倒是让在下真心佩服。如此看来,你和秦大人关系匪浅啊,怕不仅仅是侍从和主子的关系吧?”黑衣人的声音阴冷而令人恐怖。
秦玖心中清楚,在这些人眼中,自己和榴莲恐怕已经成了死人。但是在杀死自己和榴莲之前,这些人恐怕还想从他们身上多挖一些消息,譬如,她和榴莲的关系。抓住这一点,她倒是可以拖延一些时间,想到这里,秦玖漫不经心一笑道:“原来阁下是想知道我和秦大人的关系,就为了这个,至于将秦大人打成这样吗?你若真想知道,走过来些我告诉你。”
秦玖的巧笑嫣然和满不在意,让那人怔了怔。但他却并未挪步,只是阴沉地看了秦玖一眼,一挥手对身侧黑衣人冷声吩咐道:“秦大人睡得倒是好香,用浸过盐水的毛刺鞭子好好伺候秦大人,将秦大人叫醒!”
秦玖凤目一眯,懒懒笑道:“阁下若想知道什么,但问我便是,我必知无不言。”
黑衣人冷哼一声,“虽是知无不言,只怕不会是实话。”说着狠狠一摆手。身侧侍从答应一声,手中鞭子高高举起,便向榴莲身上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