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壑听说了唐镜在院门口跟谢轻桥的互动,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陈玄融却露出有些惭愧的表情,对着严壑反省,“我太没有耐心了,那孩子挑衅师弟的时候,我还想把他撵走……”
严壑淡淡看着他。这个问题他也注意到了,陈玄融从小就生活在莲花峰上,道观那边都去的不多,别说普通百姓,就是其他修行者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也不清楚。
唐十一虽然也很少离开莲花峰,但他从小就是一个非常敏锐,善于观察的孩子……
严壑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下来。
“各人有各人的优点。”严壑淡淡说道:“不必太过纠结。”
对严壑这样的修行者来说,芸芸众生与他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陈玄融受了他的影响,性子一向傲气。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缺点。
相反,对于他传授的一切,陈玄融都全盘接受,从不会多想,更不会质疑。这样的态度,未尝不是对严壑这个当师父的人最大程度的信任与肯定。
“不要多想。”严壑想到谢轻桥对唐镜的态度,忍不住又嘱咐一句,“十一与那位小施主沟通良好,这一次的任务就还是交给你师弟来做。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你教给他的那些东西,他正该多加练习。”
陈玄融点头称是,“师弟确实有天分,学什么都是一点既透……”
严壑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霎,又若无其事地放下,“现在你教给他的都是基础的东西……毕竟不是真的从头学起。”
陈玄融脑海中出现了唐镜在谢轻桥的手掌上打开的一方“小境界”,这样随心所欲的控制,纵然是他来做,也不是那么容易成型的。
十一要不是失忆,陈玄融有些悻悻的想,恐怕都能反过来教他了。
师徒俩闲聊的时候,唐镜已经洗漱完毕,缩进了被窝里,抱着手机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藏锋聊天。
聊着聊着,就说起了谢轻桥。
“我估计他还会回来的。”唐镜说:“这小子看上去好像什么事都不在乎,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好像……挺孤独的。”
藏锋没见过谢轻桥,不好对他下评语,便问道:“你看他像是受过家暴的样子吗?”
唐镜摇头,“感觉不像家暴,更像是……父母和孩子彼此间无法沟通,当父亲的看不惯儿子的叛逆劲儿,当儿子的又完全不在乎父母的感受。当母亲的就两边和稀泥,一脸疲惫。我觉得,她大概也不了解儿子的想法。”
藏锋又问他,“那你觉得问题主要在父母身上?还是在孩子身上?”
唐镜回忆一家三口相处的情形,有些迟疑的说:“我感觉,那个孩子在有意的忽视父母传递给他的信息。”
藏锋想了想说:“我帮你查一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小时候遭受过暴力对待。”
唐镜忙说:“好啊,我没他的联络方式……不过我有感觉,如果没有外力的干预,这个孩子有可能就这么任性下去了。”
唐镜于他而言是一个外人,他能平心静气的跟唐镜说话,但当他的父母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却一副“没听见”的架势。唐镜就觉得,他对自己的父母,似乎是存着怨气的。
这怨气,有可能是长期的沟通不良造成的,也有可能是父母做了什么孩子无法谅解的事。具体是怎么回事,唐镜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毕竟只是一面之缘,所有的猜测都没有根据。
如今这件事被藏锋揽过去,唐镜就觉得松了口气,这里头要是真有什么违法的、或者是暴力的内情,由他出面解决更加合适。
“藏哥,”唐镜忍不住感慨了一下,“你的存在简直就是我的外挂。”
藏锋大笑,“哪有那么夸张?最近在学什么?《近代史》看完了吗?”
“还没。”唐镜有些不好意思,跟他解释自己最近学会了新的法术“小境界”,以及自己利用小境界对自己的精神力进行的淬炼。
他讲述的重点都在于自己又学会了什么法术,或者什么新的符箓。但藏锋跟周重明有过长时间的合作,他知道对于天门道的弟子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法术,而是通过长期的修炼,才能得以缓慢提高的精神力。
这才是决定一个修行者道行深浅的关键。
符箓法术,练习的不过是一种技巧。没有精神力,这种技巧学会了也是无法使用的。
在童家的惊魂一夜,让藏锋隐隐觉得唐镜的精神力似乎要比周重明更雄浑,也更有杀伤力。但唐镜自己似乎还明确的意识到这一点。
藏锋不知道,要不是精神力强悍,唐镜早就在漫长的时空穿梭之中烟消云散了,只以为是他天赋异禀。
但不管唐镜具备多么强大的力量,失忆对他来说都是一道硬伤。这也是藏锋放心不下,一而再,再而三追随着唐镜去一起完成任务的主要原因。
藏锋也因此对严壑这个当师父的产生了几分不满。在他看来,唐镜这种情况,最重要的不是让他
去反复实战,而是应该想办法先恢复记忆。
但这个问题,别说他一个外人了,就算周重明这个大弟子也没有发言权。藏锋也只能放在心里暗暗嘀咕嘀咕。
偶尔,藏锋也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反正严壑对唐镜也不是那么关心——当师父的不关心,就由他这个当哥哥的人来关心好了。
说不准哪一天,唐小镜就会下定决心离开天门山,加入他们信息调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