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店主心中很是诧异,他还记得,昨天这个年轻人一副“我就是不想活”的样子进来买药,他也劝过,对方没听。本以为黑街上又会无声消失一个人,这样的事情黑街上太多了,活不下去就自杀,如黑街街角的虫子,死了也惊不起一点水花。
可现在再看到方召,药店店主就相当惊讶了,饶是他自诩见过不少事例,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见到一个精神状态完全不同于昨日的人。
莫非这人昨天来买药不是为了自杀?店主心中琢磨开了。
也不对,他相信自己作为执业医师的眼力,昨天这人买药的目的九成九就是为了自杀,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改变了。
不过,他也只是片刻的惊讶而已,很快就恢复原态。
黑街上有堕落至死的人,也有一夜之间奋起的人。
“买药?”店主问。
“不,麻烦看看它有什么毛病。”方召将抱着的狗往店主那边递了递。
店主嫌弃地将身体后仰,“我不是兽医。”
方召没说其他,只是问道:“能不能看?”这附近并没有兽医,诊所都少,收费还贵,但记忆中,原主曾见过这个店主帮人治疗过一只鸟。
“……我试试。”那店主道。反正闲着也没事,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钱少没事,有得赚就行。
仪器设备都有,更复杂的店主检查不了,但一些基本的检查还是可以做的。
方召注意了一下店主摆弄的那些仪器,结合记忆中的一些画面,科技的确发展了很多,笨重的仪器变得轻巧,单一的功能变得多样化,操作朝傻瓜式发展,就算是一个没医学基础的普通人,也能借助这些仪器给自己做个小检查,更何况是专业的医生?
约莫两分钟后,店主下了个结论,“没什么大问题,营养不良,饿的,吃饱了自然就好了。”
新世纪过来的人更喜欢大型犬。末世的时候,犬类一部分狂化,成为人类之敌;一部分被人类训练成为警戒犬,协同作战,当一切电子工具无法发挥功用的时候,它们便是一大助力。有些城市的灭世纪念碑那里还有犬类的雕像,纪念它们在那个年代为那场世界之战做出的贡献。方召曾经的队伍里也养过。
还有一部分,是既没有狂化,也没有被人们挑选为训练犬的野犬,它们则在末世中躲藏求生,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眼前这只,不知道是那些功勋犬的后代,还是那部分极少数存活下来的野犬后代,不过看这长相毛色,即便是功勋犬的后代,也是串失败的后代。没什么养的价值。店主在心中给那狗盖了个“没钱途”的章。
店主又打量了一下方召,他觉得看昨天方召那样子,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一条没什么价值的狗?
“这狗……你要养?”店主问。
方召看向那条狗,那狗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见方召看过去,摇了摇尾巴。
“养着吧。”方召道。醒来见到的第一个活的生物,也是缘分。虽说现在手头拮据,但方召有信心能很快好起来。他不可能一直依赖身体原主人留下的那点钱生活
店主也不再说什么,什么选择是人家的事情,他只管拿钱办事,指着那狗道:“它这毛都打结了,不知道在外头浪了多久,洗也洗不干净的,浪费时间浪费钱,不如干脆剃了。”
“那就剃,多少钱?”
“检查收你五十,剃毛得一百,不过,看你现在这样也没什么钱,剃毛就收五十算了,一共一百。”店主说道。他这不是乱收费,而是行情如此。至于为什么愿意打个折……每一个能从绝望中爬起来的人,以后的路会怎样,谁都说不准,黑街上这样的例子不多,但他也遇到过几次。只是随手卖个好而已,对他而言是个划算的生意,就算对方以后再寻死,这个价钱他也不亏。
自己吃个饭花了十块,给狗身上就花了一百,找罪呢?方召暗自摇头。不过,今儿他重生,高兴,任性。至于以后这狗是留下还是自己跑,那就随它了。
方召转账之后,听店主说完全处理好得花一个小时,他便将狗先留在那里,打算出去走一圈,多了解这个世界。了解了,才能着手接下来的事情。
出了药店,方召乘电梯到五十楼,然后沿着五十楼的楼内通道走,一直走到通道尽头,那里有个突出的平台,是个车站,已经有人在那里等车。
前方,如脉络般从低处到高处,从各个高楼边延伸的如蛛网般的公路,给方召的视觉震撼非常大,记忆中的画面远不如他亲眼见到来得深。
五百年了。
末世已经结束五百年了。
列车进站的提示声响起,近百米长的作为普通公交来用的列车减速靠近,方召依照大脑中的记忆,用手环在最近一截车厢车门上的扫描区扫了一扫,进车内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现在是下午两点,这个时间并没有多少人乘车,上班上学的人都不见影,车上空座很多。
高楼随着列车行驶,快速往后退。
这附近都是统建楼,一栋挨一栋,留的空隙并不多,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黑街。但当列车驶出这片区域的时候,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阳光间断从窗外投射进来,远处的高楼上,一个个硕大的光幕上人影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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