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氏也拿定主意,告知柯三爷不过是要夫妻达成一致。第三日便派了二管事娘子清明亲自上门奉还了赵家古玉,并传话一句:“杏嫁待及笄。”
杜氏知道,方氏这是无意出头争婚,要结亲就要摆平婆婆。要说杜氏眼下很是无奈,她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儿媳妇人选,以供族中长老商议择定,却不能蛮横拒绝婆婆卫太君提供人选。卫老太君想找个高门第孙媳妇襄助孙儿,正是为儿孙计,说到天边也没错处。
若论杨家家世背景,方方面面明显高于柯家,落在谁眼里,杨家都是一门难得好亲。如今族人话风已转,一个个都夸赞卫老太君慈祥精明,深谋远虑,肯为孙儿打算。
杜氏此刻执意不允婚事,倘若说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就会被族人诟病。
此事若是争持不下,拿到族中公论,卫太君一旦嚷嚷出去,杜氏就会被冠上忤逆不孝罪名,遭受族人谴责唾弃。
就在昨日,族长夫人找了杜氏说话,倘若杜夫人提供儿媳人选,不能优于杨家,族中长老们绝不会认可,赵杨联姻也就万无更改了。
并告知杜氏,宫中杨老太妃为了此事专门传了自己进宫说话,言称杨家肯嫁女,也是对上次误信谗言的一种补救,意在两家修好。
杜氏就是看出卫太君志在必得态势,这才与方氏磋商,想着倘若方氏肯出头,两家抛出早有婚约,共同抗拒杨家,赵柯联姻就还有一丝胜算,如今方氏怕牵连瑶草名声,萌生退意,不肯合作,其实已经注定了自家儿子与瑶草再无缘分。
思及此处,杜氏不免暗自伤怀,自家儿子注定要伤心了。却也知道这怪不得方氏,就是自己,也舍不得女儿受这样苦楚,理解归理解,倒底不甘心。
杜氏知道,清明虽是二管事娘子,却在方氏瑶草面前很有话语权,因试探:“夫人有无其他嘱咐?”
清明笑一笑道:“我们夫人让婢子告诉老夫人,说她理解夫人难处,无论如何都不会怪罪。”
杜氏一声苦笑,封了上等赐封与清明,这是大户人家规矩,清明也不推辞,谢恩而去。
回头却说瑶草,那一日正在房中教导双胞胎练字临帖,方氏忽然亲自走来,瑶草慌忙迎住,一边奉茶一边娇嗔:“娘亲有事让丫头传话就是了,何必亲自罚步,这大热的天气,仔细受了暑气。”
方氏笑道:“我哪有那般娇气,左不过坐着无事,走走松散筋骨也好。”双胞胎上前请安,被方氏责备:“有师傅你们不请教,就知道麻烦姐姐,姐姐跟你们一辈子呢?”
双胞胎对视一眼,双双围靠在母亲身边,挤眉弄眼互相帮腔,一个道:“夫子胡子长,见识短,一点不如姐姐教得好,倒叫我们读书,他自己打瞌睡,最没劲儿。”
另一个忙着点头:“就是,就是,叫他也不醒一醒,不然我们不也敢跑出来了。”
瑶草笑着支开两兄弟:“也玩够了,该回去歇晌了,下午再跟奶娘过来。”
方氏闻言倒有些薄怒:“那先生也是不像话,怎么这样?”
瑶草忙劝慰母亲:“石先生今年秋闱又失利,消沉几日也是有的,噢,娘亲大中午特特过来有何要事?”
方氏一声喟叹:“是你父亲,今日听闻那古玉佩大有来历,以为为娘轻易领受神是不妥,勒令奉还。”
瑶草听话知音,顿时惊醒事情有变,只因当初说得表礼,如今退还也不犯碍,遂令青果捧出锦盒交与母亲。
赵家,是瑶草除了方家外十分喜欢人家,无他,只因赵家家庭氛围十分和蔼温馨。赵母慈祥,灵儿活泼善良与自己对脾气,一家人都是善良诚实之人。
最是赵栖梧,又是个才貌双全佳公子,是妙龄女子心仪的对象。那个女儿不钟情,瑶草也不例外。瑶草对那赵栖梧,虽没有生死与共的情分,却有女儿家情窦初开的悸动,对他有几分羞涩的期盼。 如今咋听此话,想着就此与他撒开手,虽不至于痛彻心扉,却也郁闷得很,情绪一时低落起来。
此时,瑶枝已经出嫁,心兰也与方英勋定了腊月婚期回家备嫁,唯有师尊罗京娘,也不知道瑶草神伤所为何来。
回头再说赵家。这一日午后赵栖梧下朝回家,忽见母亲正在把玩一方古玉,一颗心狂跳起来,这不是送与瑶草的信物?
忙着上前见礼,杜氏一笑:“一旁坐下,见过祖母没有?”
赵栖梧神色一黯:“刚见过,还是那些话。”眼睛直直盯着母亲手里玉佩:“这玉佩怎在这里?”
杜氏一叹:“太爷夫人派人送还。”
赵栖梧顿时跳将起来:“这是甚话?无端端如何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