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茵听到肖乾这话,羞红了脸。自然不是因为她明白了肖乾藏于话语之下的表白,她只以为肖乾是在安慰她。太子殿下一定是怕她自责难过,这才说笑自己是个傻子,就像当初他说笑自己就爱欺负弱小一样。
历经刺杀,夏如茵早就否认了她的怀疑。太子才不是嫌弃她,他那么看重她,为了救她不顾自身安危,她都看见了。那些刺客冲她杀过来,太子是第一个来救她的。他离开了侍卫们的保护不说,就连手上的武器都扔了。夏如茵甚至有过一瞬的怀疑,如果遇蛇那夜陪在她身边是太子,他是不是也会如暗九一般,舍身救她……
不管他会不会,都已经对她足够好了。现下他为了安慰她,又说自己是个傻子。夏如茵心中负疚,可她的余生和死后都已经给他了,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拿出手表达歉意。她只能双手握住肖乾的手,绵绵软软保证:“殿下,是我错了,你快别这么说了。往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一定乖乖听话……”
她的手指无意识在肖乾手掌中蹭动,酥酥痒痒的,也挠在了肖乾心上。肖乾觉得身体又热了起来,可终于,他不会再认为这是太阳晒进房了。仿佛有什么屏障被打破,肖乾明白了这种酥痒与欲望,是他在渴望她。
许多细碎的记忆在肖乾脑中闪过。女子如蝶翼轻颤的眼睫,如秋水含情的双眸,如花瓣娇嫩的唇,以及那纤细柔韧不足一握的腰肢……
脑中画面一时混乱,一如肖乾心底欲念纷杂。可他终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今日的刺杀让肖乾意识到,原来夏如茵已经成了他的软肋,那些人试图通过伤害她来制约他。他若是与她出双入对,必将置她于更危险的境地。既如此,不若等尘埃落定,再让她知晓他心意。
肖乾重生后,一直厌倦行事,随心所欲,可今日,他终于重新生出了战意。他决意为夏如茵,再争一次这天下。只有大权在握,他才能护住她。
夏如茵不知肖乾心思转变,见他不说话,可怜兮兮央求看他。肖乾被她看得心中愈软愈乱,哑声道:“茵茵没有做错,茵茵已经很乖了。”
夏如茵只觉今夜的太子实在温柔,想是体贴她被惊吓了一遭,便重话都不舍得说她一句。夏如茵感激又感动,再看殿下那金属面具,都觉得仿佛柔和了几分。这感激感动在兰青送来汤药,太子要亲自喂她时,就变成了受宠若惊。夏如茵靠在床头,僵直了身体:“殿下,怎能让你伺候我,我能自己喝……”
肖乾不觉得不妥。是他想喂她,想与她亲近,谁伺候谁都不重要。白瓷勺子直接抵住了夏如茵的唇,将那柔软的红微微压下。这看起来便很软,肖乾喉结滚动,声音愈低:“不是说要乖乖听话?”
勺子都戳上嘴了,夏如茵还能怎样?她只得被迫张唇。肖乾手一倾,一勺黑乎乎的药汁哗啦灌了进去,夏如茵便被药汁呛着了。她衣襟湿了,失态呛红了眼咳嗽,却还得紧张和肖乾道歉:“殿、殿下,对、对不住……”
兰青连忙上前,拿手帕帮夏如茵擦。黑色药汁沿着瓷白脖颈,划出了一道优美弧线,最终没入女子的衣领。肖乾沉默片刻,放下药碗:“不怪你,是孤不熟练。一会你自己喝吧。”
他起身:“孤让暗九过来保护你,这几日好好休息。”说罢便出门离开了。
肖乾不想走,他其实想以太子的身份多陪陪夏如茵,多多接触,才能早日换得她那句“好喜欢”。可夏如茵面对他总是拘束,待他始终不如待“暗九”亲密。虽然很不愿承认,但夏如茵约莫是更喜欢“暗九”的。肖乾心中十分不爽,可如今一则他想亲近她,二则也不愿让她生着病还拘束,也只好换了暗九出场。
太子走了,夏如茵的确是放松了。她换了身干净中衣,又自个吃了药,便靠在床头等暗九来。她以为自己情绪已经平复,可见到九哥那张脸时,还是控制不住流下泪来:“九哥……”她朝他伸手,委屈与后怕此时溢出胸腔:“我今天差点就死了!”
肖乾也不料夏如茵会哭。她刚清醒时怕得发抖,都没有流眼泪。肖乾大步行到床沿坐下,就想握她的手,可夏如茵直接抱住了他。她用力抱住他呜咽:“我、我还杀人了!那刺客到死都盯着我……眼珠子凸出来,好可怕!呜呜呜他会不会变成厉鬼,回来找我索命啊……”
她这么小小一团蜷在他怀中哭着,肖乾心都要化了。他好言哄道:“不会的,哪有什么鬼?你若害怕,九哥这些天都陪着你。若是有厉鬼来,九哥便帮你杀了它,好吗?”
夏如茵还呜咽了好一会,总算慢慢平静下来。这一通发泄,她是真安了心,便开始犯困。夏如茵间断着抽噎一声,眼皮开始一搭一搭。她听见肖乾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十分无奈:“想睡了?去床上睡。”
夏如茵含混“嗯”了一声,没有动。肖乾便抱起她,将她放平在了床上。他帮她扯上被子,又将她散乱的发一缕一缕抚去耳后,低声问她:“要灭灯吗?”
夏如茵半阖的眼又睁开了。她迷蒙的目光落在肖乾脸上,缓慢摇了摇头:“不要。”她软声央求道:“九哥,你哄哄我睡吧。”
肖乾被她求得心乱,声音愈低:“你这还要哄吗?眼睛都快闭上了。”
夏如茵便努力睁大了眼:“要哄的,才没有快闭上。”
肖乾便笑了:“你是小孩子吗,还要哄睡觉。”他问:“怎么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