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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第1页)

送完玉红回到楼上,感觉我的楼的确是空了,我在各个房间反复地走了几趟,仍是从感觉到气氛到象征意义都是空的。最后看见阳台上吊着的那串儿干鱼,猛然间又想不起它该叫什么了。楼外西侧的那串灯笼,也不说新鲜也不说陈旧,总感觉在心灵上,还有一个春节快要来到似的,而实际上一个被刚过的春节牵头的流年已经飞快地进行了。我又该怎么办呢?我已经彻底失业,连这场婚姻是否也会一并失去?我现在已不敢奢想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所谓的“缔造天堂”已经基本失败,如果今后没有奇迹出现,我对石玉红也不抱多少幻想了,我甚至对生活的一切都不抱任何幻想了。我真的不知道生活如此难以扭转,就像乾坤难以扭转一样。我今生该如何面对生活呢?

我的母亲前天也走了,去了低窝铺的豁虚镇。父母主要是怕老四寂寞,会生出病来,母亲便过去陪老四了。这边老二单另过,也很少到老院来。看来我只好放弃住楼,过老院去陪伴父亲了。老院门外,尽是些*,大小美丑都有,但我已没了兴趣。除了没兴趣外,我已经确确实实的阳痿了。为了病刚好的玉红,为了她整日的郁郁寡欢,我已经强迫自身阳痿了。现在我无事可做,又想写些东西。诗歌和诗词在这段时光里,犹如火山的岩浆般熔炼在我的心里,我准备重新去写如《将进酒》《大风歌》等,我认为一生中比较重要的作品。另外还想写几组诗,如《贺兰曲》和《宁夏风景吟》。《良妇吟》也想写,是写给玉红的。总之我只有自我忙碌起来,才能减轻内心对生存的压力,不管这种方法是多么的扭曲和逃避现实。

到这天下午的时候,司仪来了。她来看我,手里还提了点礼物。她穿着毛边的紧身小袄,脸蛋也比过去白润些,头上梳着两个显然是戴了假发的朝天髻,人整个一个青春靓丽。她来看我,也没别的事,而且还说和那朋友安已经分手了。这似乎是我早料到的结局,但我仍不希望这样的结局出来,如今我的这个妹妹又形单影只了。她问到她的嫂子红玉,我说人已经走了。她说,你欺负人家了,干吗让人家走呢?我说,她想走的,在我这儿已经没有奔头了。她就唏嘘一番,说多好的嫂子,又是你的红颜知己,你不该把人放走的。我说她的父母想让她去闯一番的,人心野了,我这儿也留不住她。司仪就说,“你这儿能留住我,我想在这儿住几天。”我说,“怎么,你没住的地方了?”司仪就说起她一大堆的事故,现在弄得无家可归。我想了想说,“银川待不住,你不如回石嘴山去。在家门口找个工作,也比在外打工强。”司仪就说,“那我再找找看吧,你这儿不方便,不行我住在我同学那里。”我也说,“不是不让你住,是你一住,我就没地方去了。”但司仪走后,我猛然想到这事,可能还有另外的意思。我是否又冷落了司仪的一番美意呢?其实我当时已明白,只是我怕辜负了玉红。

两天后,玉红去到了广州,又打来了电话,听声音她已捐弃了前嫌,不再生我的气了,相反还关照起我来。其实我是诗人气质,什么话说过便忘,也不往心里去的。我的心情一下子轻松多了,我也同样关照起她来。我劝她把钱攒起来,将来好做个生意或给自己买个保险之类,她也听了我。我还告诉她,我这边可能要买断,那些厂里的合同制工人已经开始准备分钱打发了,他们每人能分一千多块,然后就剩下我们这些固定工了。玉红说,“你有钱也要攒着,看广州这边有什么生意,我弄回去咱俩做。”我就很动情地答应了她。

三月二十三日,老三从兰州动身去了西藏。他们共去了两千多人,并且都发了红衣服。老三来电话对自己身体是否能适应很担心,但他们勘探铁路,不去还不行。我在家里又开始为这个兄弟担心。现在仍是和玉红保持一星期一到两个电话,完全根据思念的程度而定。她仍在姓宋的家里做家教兼电子商务,别的也没什么事情。而我在这份春光里仍无所事事。但是这个春天确实是我文学收获的高潮,我几乎三四天就能收获一部诗集,而且风格和写法各不相同。有一本写得很特别,我写道,“一杯水倾倒了蚂蚁的门前洪水泛滥”。我写道,“熊到鱼府来做客鱼把熊掌又端上了熊的宴席”等等,看来是我的脑子坏了。不过诗词方面的收获还是蛮有成就感的,如《贺兰曲》和《宁夏风景吟》都写了出来。其中《贺兰曲》之六《贺兰山》和《宁夏风景吟》十八首中的《岩画》和《西夏陵》写得最好,几乎到了改不动的程度。现罗列如下,以飨读者。《贺兰山》:形若青骢意远征,广莽无垠响秋风。萧萧鸣意今何在,逢君犹劝听边声。《岩画》:贺兰山上宴乐舞,贺兰山下飞骑逐。樵垦渔猎浑不见,唯留当年石刻图。《西夏陵》:一派苍莽自起伏,巅连更似轻骑逐。借问君王今何在?暮陵苍苍随月出。

第十六章 第二节

后来我曾臆想,这三首诗若放在银川当地的风景名胜区,做成巨碑或摩崖石刻,是最恰当不过了,定能给这三处景区带来不同的反响。但是后来想想,没有人会为我这样去做的,因为我不是名人且是个失业之人。这个三月若在故乡,早已是柳絮满天,繁花似锦,葱绿一片了。但是在西北和银川,一冬无雪,气候干旱,天色平淡。今年二月份,有日本招回三菱汽车问题,有小布什仿其父开打伊拉克之事,有美国潜艇撞沉日本渔船之事,有国家重奖“水稻之父”袁隆平之事,还有发行B股股票和中国准备建造“磁悬浮”列车等,反正世界无一日宁静。还有老爹说的,前几天米涨价了,白糖也涨价了。但是我现在什么都不在意了,我是失业之人。

记得玉红说过,她在广州有时候想我,会不知不觉喊出我的名字来,这让她同宿舍的女孩都笑话她,也羡慕我俩的爱情。这一点让我听了,也感动不已。我说,“你没说‘老鼠叫了’?”玉红说,“去你的吧。”完了她又说,“哎,说真的,有时候还真想你,想咱俩在一起的日子。”我说,“我也是,但可惜劳燕分飞,天各一方了。”玉红说,“好了,兔子,别担心,我会回去的。”我伤感地说,“但愿如此了。”然后互道了珍重挂了机。晚上在院落里有些月光,我出来时,黑仕也从窝里出来,在我身边欢悦。我也寻见了那月牙儿,在正西。晚上我除了看电视,也无别的可干,而电视什么《南海十三郎》《卧虎藏龙》都看。《南海十三郎》让我流泪不止,仿佛那就将是我一生命运的缩影。

风是下午来的,卷藏着好大的风尘,一时天地也为之昏暗不堪,白日也为之显现一斑。下午想写篇《中国当代电影艺术的衰落》,也纯系一家之言,但稿纸铺展之后,忽然又不愿动那份脑筋了,除非有人约稿才有动力。我也无非想说,现在电影细节越做越精彩,但电影主题甚至故事情节却越来越弱,这本身就是一种艺术的衰落。现在的我,自玉红今年一走,内心其实已经散了,再也聚拢不起一份生存的精神来。有时满脑子毫无思想,只会产生一些奇怪的词儿,如“绿绮”、“雁心”、“褶思”等,毫无实际意义。另外就帮老爷子搭鸡窝,差点又把老爷子害了,因为旧的拆掉以后,他又突然想起,家里有份存折就藏在老鸡窝儿的牛毛毡的夹层里。当时气得我好把他埋怨了一通,存折咋能藏在屋外呢,这不差点和进泥里去了。一天到晚就是这样繁琐不已的事情。

这两天天气闷热的似有夏天的气象,昨天让好友樊陪着去了趟新城的人才市场,但也没找上什么工作。白天里读《惠特曼传》读不进去了,晚上就陪老爹看连续剧《大宅门》。另外“打黑除恶”专项整治斗争,各省市都在公捕公判了一些人,国家在制造形势。但是岁月已经深入到了这般地步,光靠威慑已不起多大作用了。外界草与树都绿着了,桃花也开着了,夏天也在制造形势。银川据说有个人体艺术摄影展,只能部分人观看,但是两个看过的青年夫妇却说,“那些模特不穿*,是故意的。”我看了报纸上说的,真是啼笑皆非,看来这展览在银川办早了。另外,玉红今天打来电话,除说了别的外,还说了一句话,她要跟女经理到西安。那姓孟的是西安人,但我仍建议她不要去,玉红就支吾过去了。

五一黄金周,全国又在忙旅游。我借了一个朋友的钱,参加了另一个朋友的婚礼。但更让人感到可悲的是:那些和造纸厂一样古老或者说成衰败的厂子,都开始陆续恢复开工或重新组建起来,人员也都陆续召回,独有我们造纸厂是永远死定了。昨天加上看了《惠特曼传》,一时内心积压的苦难真的好重好重。这些天也总是想玉红,但我又不想给她打电话,只好那样折磨自己,甚至晚间非要通过*才能麻醉着睡眠。看来我可能真的是想生病了,我现在就是一种“亚健康”状态。电脑病毒叫“欢乐时光”,名字真好听。而晚上看的《东邪西毒》,却似懂非懂,最后发现是讲爱情的,才略微明白些。

我在今天早上最后一刻还梦见了玉红。我去广州找她,她则一本正经不与我说话。她的老板也知道了我俩的关系,但玉红就是不与我说话。后来我就留在他们厂里打工,切割角铁,戴着油腻的手套,玉红每次验工走到我跟前,只吩咐我一声公事,便转身走开了。我这时叫住了她,她站下来,眼睛也不看我,只看向别处。我的心里非常悲愤和无奈,就挥挥手叫她走开了。

玉红这些天可能不在广州,我有预感。我也不知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预感。我给她打传呼,传呼不通;我又给她打电话,公司里的人说,她今天休息。到晚上玉红打来电话,说去了广东茂名。我问去干什么了,她说去转转,我又问是否跟老板去的,她含糊地应了。我说天高皇帝远,看来我是真管不着你了,你好自为之吧。她就不说话了,然后告诉我她又换了传呼,又把新传呼号告诉了我。我仍告诫她说不要跟老板去西安,让别人去。然后我又告诉她那个梦,她又不说话了。

也就在五月份,我开始玩彩票,黄河福彩32选7的那种。本来刚开始我是反对这种东西,但有一天看张福彩报纸,隐隐约约见上面的分析图表有规律可循。我就自持我的哲学头脑深刻,又抱着任何事物都是有规律可循的信念,我便开始玩起了彩票。。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六章 第三节

钱是老爹给的买菜钱和一些零用钱,我也每次不多玩,十元八元即可。这样坚持了一个来月,那图表越加清晰起来,却仍是屡试不中。别说巨额的大奖了,连最小的两元五元也是极少中的。我就把原因归结在自己性格上面,做事不敢大刀阔斧,即选号不敢跳跃式去选,也就是不能出奇,看来是没有中大奖的命相了。于是我又把现在的所作所为,看成是练兵,磨练性格,这样下去早晚会有一天中大奖的。这事就这样拖拖拉拉地坚持着。至于中大奖后的幸福生活,也是时时地构想,构想与玉红还有孩子们都住在海边,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天晚上十点钟左右,玉红又打来了电话。她说她买了个手机,现在就是用这手机在打电话。然后又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没干什么,正准备做梦想你。玉红就说她想家,我就问她在想哪个家?她又不说话了。我当时就猜想,定是她妈又叫她了,我因此也就没有多想。这样没说几句话,电话就挂了。可我实在是想问她一句的,我也期盼她回来。但是灰暗的心情,又让我说不出什么话来。她不明说回来,我也无法叫她回来,因为我内心羞耻于叫她回来,我真是无法先开这个口的。有时父亲夜里梦呓,我都赶快唤醒他,不让他多一秒钟陷在那份恶梦里。但我心中的梦呓,又有谁来唤醒?

这半年来,我也有不少艳遇,但为了对玉红的那份坚贞,我都一一回避了。比如有一个美貌的姑娘,在我老院附近做美容美发,有一次我从她门前经过,她正在往锅里揪面,那技法娴熟得让我惊叹,从此她明显地对我有了好感。总之,我是那种任何美貌的姑娘都会对我留下好感的那种男人,但是没有人知道,我也是内心最有矜持的那种男人。这样许多艳遇都无形中让我丢失了,再也没有去找回。何况现在内心还有一个玉红,她可是我始终不忍舍弃的初恋的妹妹啊,这份心情,她能够懂么?

从下午到黄昏,天是灰淡的,云也是灰淡的,像烟似的美丽。银川城又要处在北方一个较大的雨带上了,只是这雨带还没有覆盖过来。傍晚的太阳被无数条彩带缠绕着,又从那罅隙间照射出来,照亮了老院东边的墙头。我的朋友们有时也来看我,但见着了也颇无趣。只有厂里那好友为我昨日带来了三百多的几个月的生活费,才让我沉郁的内心稍有欣喜。看来我就这样活着了。在文学上,我的随笔《前方的灯火》发表了,给了七十元稿费。另外,我打印了我重写几十稿已趋成熟的《将进酒》和《大风歌》。现将两篇附于文中,以飨亲爱的读者。

将进酒

君不见浑天日月九重来,尽倾洪波射四海;君不见万代肇基人神开,销却荣辱尚复来。物馐天珍为君设,宜将飨取宽忧怀。我发酣歌助君兴,人舞彷徨影徘徊。万象知我且寂寞,我将万象作宾客。古来圣贤学不得,席间漫做等闲人。北国豚,东海珍,人间佳肴好为人。轻谈漫笑无意义,把酒相邀皆故人。人杰平庸同钟此,一日欢娱丰我心。才情将略空对待,意气风发出慷慨。曾经广图扶弱志,莫羁名利空尔为。天生我材当致用,不教红尘终销隳。金银樽,琼浆液;会当饮,君莫停。人逢美醇意先醉,斯人踌躇几人随。恣意沽取同销乐,觥筹交错形神备。今有饮者终不悔,千杯万盏消沉沦。一曲歌罢难寂寞,轻举觞、对君酌。

大风歌

高天仓皇白日凝,万里平阔起长风;长风急迫如江河,萧萧马鸣至东海。贺兰山头云忽至,惊恐怵俟突散去;贺兰山下洪苍起,千峰万壑尘颜蔽。人间万宇满风埃,扶摇轻尘上九垓。广寞联绵皆相似,孤索日月因之单。忽复道路千层赭,迎面遇朋两不识。千乘鸣镝飞万面,人面如割痛难止。劲风鼓衣人若飞,雄鸡翻羽立不住。地重天轻庞而旋,千门万户收腥土。东方寥廓久不开,俜伶空悬何骄持?大度浑天忽如是,万马千军斗此回。铁器相触搏不开,壮士争先呼如雷;更兼鼓角咽相闻,此伏彼起意恢恢。人立风头生雄气,壮心百折犹难回。忽得万天俱销焚,今夕如梦昨如晦。但见流矢滑夜虚,城中万木凝且止。灯色旋灭红相射,天街星头纷且舞。轻羽明纱过此夜,慷慨四海不得入。斯我老矣今犹在,千钧龙马梦将衰。

我家老三从西藏回来了,带来了冬虫夏草和据说是青海产的一种雪莲。另外还有刀具和印度香,或者说成是西藏的一种香,其味浓郁,经久不散。老三在我楼上住了几天。人刚走,玉红的弟妹曹娥又来了电话,说要过西北来买什么“电饼铛”。我说,你来可以,但要和家里人说好,她说都说好了。结果人来到后,我又向老爹要了一百块钱打点她,陪她游了中山公园并照了相。晚上把楼让给她住,我仍住在我的老院。白天就领到各种面馆,让她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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