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头疾没治好,她会属于别人,裴衍呼吸都不顺了。
不行,他不能死,他要活着,把她留在身边,让她永远只属于他一人。
为了这个目标,他的头疾非治不可,而且要快快地治,最好是到安南之前就治好。因为那里还有一个情敌在等着呢。他决不能被比情敌下去。
想到这里,裴衍不动声色地说,“这种药哪里有,我派人去采。”
“南边有,就在我们去安南的路上。既然是珍稀之药,别人自然不认得,到时候,我去采。”
明曦说的倒是真的,乌蔹菊在这个时代是没有大范围使用的,药典方剂书籍里面更是没有记载。它最早出现在典籍上,后世国家医药局出版的《中华本草》这本书里,由此被广泛使用的。
她到了这里之后,也是无意中才发现这味药的。它长在南边广西某个山寨边,那山寨依山而建,占据天险,易守难攻,在大楚、安南、澜沧、三国交汇之处。寨中之人占山为王,与世隔绝,不与外人来往,属于三不管地界。
机缘巧合她认识了寨主,到山寨去的路上才发现了乌蔹菊。
正好这次去安南,可以去采一些药回来,若是时间充裕,或许她还可以跟寨主叙叙旧,也算一举两得了。
转眼就到了出发当日,裴衍进宫拜别皇帝,文武百官亲自送到至永定门,长长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而去。
眼看着队伍渐行渐远,在视线中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一个小点,再到完全消失不见,一直迟迟未走的宋婉芝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荷花宴之后,她大病了一场,是愧疚,是后悔,更是伤心。
她恨顾明珠巧言令色,恨吴根花包藏祸心,更恨她自己。
是她有眼无珠偏听偏信,一次次包庇纵容假女儿,伤害明曦。
明曦才是她亲生,是她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辛辛苦苦将她找回来,说好了要好好疼爱、好好补偿她的,可是她却没做到,一次又一次地伤了明曦的心。
明曦离开了顾家,她没脸求她回来,甚至没脸去见她。但是同在盛京城,能源源不断听到她的消息,得知她过得很好,能趁她在百和堂坐诊的时候偷偷看一看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的女儿,那般出色优异,她是满足的。
眼下,她离开盛京要到安南去了,她心里很舍不得。不顾丈夫的阻拦,偷偷来送她。虽然没看到女儿的身影,那知道女儿在送亲的队伍里,知道裴衍待她很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别担心了。”江舅母望了眼队伍离开的方向,安慰道,“曦儿有本事,做事又有分寸,她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相较于宋婉芝,江舅母倒是很乐观,而且她心里还存了其他期盼。
明曦跟裴衍的事情,盛京城几乎人尽皆知了,但裴衍身份摆在那里,明曦再有本事,身份上也还是差了一截。
江舅母觉得这次送亲就是一次机会,明曦是个好姑娘,眼力心机样样不缺,从前她是想看看亲爹亲娘可不可靠,所以才没跟顾明珠计较,任由那个假货蹬鼻子上脸。
等明曦把这一家人看清了,不想继续纠缠了,只随随便便一还手,就打得顾明珠身败名裂,毫无还手之力。
这次去安南,虽然凶险,但她对明曦有信心。这孩子一定能给他们一个惊喜,说不定会立下大功,得到与裴衍相匹配的身份。
就算不立功也没关系,她都听儿子宋沛说了,裴衍对明曦十分上心,恨不能把她栓在裤腰带上,但凡她跟旁人有亲昵之举,裴衍都能紧张好半天。
外面传言,说明曦仗着自己长得好,又会耍手段,所以攀上了裴衍。
事实根本不是如此,宋沛说,仗着自己长得好,用尽手段攀着的人,明明是裴衍。他生怕一不留神明曦就被别人拐跑了。
就连宋沛这个表哥跟明曦说话,他都醋醋的。如今连宋沛跟明曦说话,都得偷偷摸摸的了。
“咱们回去吧。”
江舅母笑着说,“有裴衍、灵溪郡主在,曦儿绝对不会吃苦的。再不济,不是还有阿沛呢吗,他会护着表妹的。”
一开始宋沛的确是这么想的,荷花宴之前,他就被裴衍派出去外出公干了。回来听说了明曦跟裴衍的事,他是不信的。
这怎么可能呢?
他的表妹他知道,容貌好,性格可爱,最是乖巧不过了。说她使手段耍心机勾搭裴衍,那不是胡扯吗?
再说了,头儿是那种肤浅管不住自己的人吗?他要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勾搭了,早就妻妾成群了。
莫说他身份尊贵,手握重权,家世优渥,深得圣心,就单单凭他的容貌长相,就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姑娘。
扑过来的女孩子那是一茬又一茬,头儿从来都是理都不理的。
说头儿跟曦儿表妹有情况?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从外地回程的路上,宋沛那是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跟别人说不可能,可是刚到盛京城,刚见到头儿,他就被打脸了。
他是眼睁睁看着裴衍跟明曦共乘一辆马车,眼睁睁看着裴衍下车时紧紧握住了明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