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金视的演播大楼回到住处已经后半夜,方斐想了想,给杨远意发了条短信——没有微信,没有号码备注,全凭记忆把11位数字刻在心里。
科技进步,短信也能保存数年之久,以至于方斐找到杨远意的号码再点出发信界面,猝不及防先看到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络。
-杨老师,今晚能去您房间吗?
-欢迎
-我想喝点酒
-学坏了?
在这里戛然而止,之后他好像就大着胆子提起酒瓶去敲杨远意的房门了。
那是虹市深秋的夜晚,当年金橄榄的颁奖典礼后,为庆祝方斐获奖,楚茵带着剧组主创们举办了小型的聚会。杨远意也来了,被灌了两杯,但他酒量好,清醒着回房间,结果又迎来拿了酒的方斐。
已经有段时间没见,方斐凑上来就不走。他像没办法,一边和方斐喝一边说他“跟谁学这么坏”,方斐借着酒劲儿,趴在他腿上。
“刚才是谁劝我喝,我就跟谁学。”
他仰起头望杨远意,眼神亮晶晶的:“杨老师,我表现好不好?”
杨远意抓着他的头发,往后梳,指间沾染湿润的清香。灰蓝色眼睛包含了许多来不及说的话,朝他笑时,方斐忍不住抱住了他的脖子往下按。
“……你明天一早就走吗?”
吻着他后背的男人含糊“嗯”了句。
方斐挣扎一下,扭过头:“那我今天不回自己房间了?”
杨远意把他的手握在一起,压向腰,反剪成任人摆弄的脆弱姿态。
“可以啊,他们都喝醉了。”
屏州的日子像世外桃源,像梦,像虚构的电影。
那的确是疯狂而完美的结局,一切都停在最恰到好处的地方。
翌日再醒来,他跟杨远意说了自己的决定。
他趴着说,看向坐在床边抽烟的人。
杨远意完全没有预料到,难得露出点失措神情,但杨远意到底是杨远意,片刻后又回到了不露声色的温柔样子,抚摸他的头发,拉起轻而蓬松的被子遮住方斐赤裸的肩膀。
“你决定好了就行。”杨远意说。
然后对他提了那个荒谬却又合乎情理的要求。
现在记起方斐有点想笑:他那会儿还是太年轻了,天真得近乎愚蠢,自己写了个自以为戏剧化的结局,还以为杨远意会有一些放不下。
到底是他道行最浅,只一点甜头,又忍不住试探对方。
忽略字里行间的曾经中规中矩地输入:“杨老师,我是方斐。今天承蒙照顾,先回去了,之后您有空再联系我就行。”
收到回音,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杨远意就一个词:OK。
方斐并未第一时间就看到,杨远意的短信发过来时他正在被何小石骂。
“你当自己还是刚拿奖的时候呢?这个不接,那个不要。拎拎清好伐啦方斐!以前,现在,哪怕最红的那几天都是资源挑你,你哪来的本钱去挑资源?你当自己是赵荼黎还是萧明卉?人家是金主爸爸排着队送钱,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