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臻只是静静地凝望着他。
他不知道,她在等,一直在等,等一个人。
她那日决定嫁他,除了考虑孩子们,除了娇姐、璇璇等人的相劝外,还因为她看见了许小白。或许,现在应该要叫“老白”了。
黄昏里,他戴着徐小白静静地站在她的楼下,一人一狗,背景是夕阳西下的满目斑斓。他的身影在这光华极致中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寂寞苍凉。仿佛一只在等待,等待她的到来。
她从未想过此生竟还能看到小白,他没有把小白丢掉。
她缓缓地走近,小白似乎嗅到了她的气息,奔跑而来……
小白记得她。
她把头埋在小白清香隐约的毛发间,那一刻神志无比清明,轻轻闭眼,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蒋正楠,我答应你。”
答应与他结婚,不管以后是一段覆辙还是一段延续!
后来的后来才知道,如果让狗狗不断地闻主人的气味,哪怕是主人一直没有回来,狗狗也永远不会忘记。这是贺君告诉她的。
那一天,贺君还告诉了她许多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她父亲许牟坤怎么出院怎么住院,比如蒋正楠不止一次地去医院看望父亲,比如父亲的坟墓,比如那条项链,比如婚后的蒋正楠一直住在那个公寓,比如……
贺君到最后缓缓地微笑,说了一句:“蒋太太,你跟蒋先生都不小了。”
是啊都老了,再不相爱就老了!
番四 很爱很爱你
许连臻洗了澡出来,便看到蒋正楠在露台上远眺夜景。
她不知道他为何要带她去巴萨罗那,入住同一家酒店。曾静在这里的那七天,一度是她人生最明媚的光彩。
虽然,后来知道是假的。可他给过她,整整七天,没有旁的人,只有他与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在这里,不知道那只曾经拥有他与她共同血液的蚊子,有没有孕育出许许多多的后代。不知那影院里又在上映着什么悲欢离合,亦不知道当年转角的那家首饰店是否还在……
蒋正楠缓缓地转过身来,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领子微松,袖子则卷到手肘处,晕黄的露台灯光下,深深地凝望着她。
岁月总是优待一个男人的,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他,哪怕仅仅只是嘴角微勾,漫不经心的一笑,便足以令人窒息了。
他缓步朝她走来,轻轻地拥着她,什么言语也没有。
若是让娇姐知道,她与他不过是初结婚,却已经到了不沟通的地步,娇姐会作何感想。
他解开了她的浴袍,他看到了。
蒋正楠搂着她的腰轻轻地跪了下去,虔诚无比地在她的腰腹上落下了一个吻。
眼眶毫无预兆地一酸,那个时候两个孩子太大了,她根本没有办法自然生产,于是,在三十七周的时候,选择了剖宫产。
如今,那个地方有一条细细白白的疤痕。
而他羽毛般的吻却是落在上头的。
他显然知道一切。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捕捉到了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那一天,他竟然带了她去街边的那家手工制作戒指首饰的小店,女店主依旧胖胖的,笑容满面,她件蒋正楠推门进来,热情熟络地迎了上来,与他嘀嘀咕咕地说着西班牙语。
看着穿了卡其色工作服的蒋正楠,戴了面罩凝神专注地用焊枪在小坩埚内熔银,用特制的压片机压成小片,焊枪退火,熟练地将银片用小锤敲打,用吊磨机打磨。最后再煮银,拔丝,抛光。
然后,一个“J”字的挂坠便出现在了许连臻的眼前。
许连臻在那一刹那,想起了他曾经送给过她的那一条项链,一盒很精致的“J”字,缀着粉钻,小巧可爱。
她忽然恍然了过来,那是他蒋字的第一个字母。原来,许久许久之前,他便曾把他的姓赠予过她了。
蒋正楠用一根小银链把那个“J”字套了进去,亲手挂在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