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嫂似乎不计前嫌:“打吧,打吧!”
张念念拿起话筒,拨号。许秘书宿舍里的电话通了,却没人接。她另外拨了一个号,通了:“喂!是县委办公室吗?麻烦您叫许秘书,许家明来听电话,好吗?谢谢您了。我?我姓张,我是他的……熟人。许家明不在?!上哪里去了?下农村住队去了?!啥时候回来呀?说不准……哦,谢谢,谢谢了!”
张念念放下一元钱硬币,转身欲走。
胖嫂客气地:“算了,算了!街坊邻居的……”
张念念没吭声,缓缓离开。
胖嫂在背后喊了声:“念念……”
张念念停住脚步,回过头,愣愣地看着胖嫂。
胖嫂面带愧色:“我……打听清楚了,举报我卖假酒的,是……是街对面的三麻子。跟你……没关系。对……对不起啊……”
张念念一声不吭,转身回家。眼泪无声地从面颊上滑过,滑进嘴里,竟然是那么苦涩……
乡卫生院。
田世昌和覃文锋匆匆走进病房。见丁赤辉换上了虽然陈旧却还算干净西装,头发显然也梳理过了,神情也十分开朗,两人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担心。对视一眼后,问:“丁老师,还好吧!”
丁赤辉:“好好好……”
覃文锋:“你让我们来……”
丁赤辉:“不好意思……可又没法子,只好麻烦你们二位了……”
田世昌:“同事之间,帮个忙不是应该的吗?啥事啊,你就说吧!”
丁赤辉:“今天不是‘民转公’的考试吗?担架我都借好了,麻烦二位把我抬到考场去……”
覃文锋朝田世昌看了一眼,没接腔。
田世昌问:“你还考哇?!”
丁赤辉显然误会了,燃起了另外一种希望:“那您说,按我这情况,能不能申请免考,直接转成公办呢?”
田世昌:“肯定不行。我曾经向上级请示过,门被关得死死的。我对你说过的呀,你忘了?”
丁赤辉:“没忘。听你刚才那意思,我以为政策有松动呢。”
田世昌:“……没有。”
丁赤辉:“那没办法,只有去考啊。”
田世昌和覃文锋均面露难色:“这……”
丁赤辉误以为同事是为他担心,忙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就是走路不方便,两只手和脑子都是好好的嘛!只要你们把我抬到考场上,我保证……算了,不说大话。‘出水才见两腿泥’,公布了成绩,你们就知道了。实话对你们说吧,受伤以后,我复习的时间,比在学校里增加了几倍、几十倍呀!哈哈,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
覃文锋怕丁赤辉猛地知道结果,接受不了,便稍微透一点口风:“丁老师,您想过没有?按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使考试通过了,也可能……”
丁赤辉:“……也可能被刷下来是不是?怎么没想过?!我躺在病床上,是翻来覆去地想啊!我想,如今当官的,做私事像老鹰追兔子,办公事像老牛拖破车。七拖八拖,没准啊,在决定转正人选的时候,我的伤已经治好了?!”
田世昌和覃文锋都没想到过这一点,却又一时想不到理由来劝阻他,相互看了看,没吭声。
丁赤辉有些不悦:“你们……是嫌累?还是想要报酬?直截了当地说!我打听过了价码,你们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田世昌赔笑地:“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是这样,你当时伤得那么重,把我们都吓坏了。也没有料到,你恢复得这么快……所以呢,就……就申请让你推迟一年,明年再参加考试……”
丁赤辉:“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现在能够考……”
覃文锋叹息道:“咳!能够考,也进不了考场了……”
丁赤辉似乎听出了危险,眼睛一瞪:“胡说!准考证还在这儿呢!‘准考证’,‘准考证’——这是‘准许参加考试的证明’,他们凭什么不许我进考场?!”
田世昌知道再不说明真相是不行了,便尽力口气和缓地说:“丁老师,你听我说,我……我已经让王小兰顶替你去参加考试了。你明年再考吧,伤治好了,身体养好了,明年……”
“行了!别糊弄我了!”丁赤辉气得额上青筋突出,面色惨白,喝道,“我算是明白了!你们……你们把我的名额扣出去,做人情了!是谁的馊主意?是王小兰吧?乘虚而入,乘人之危,什么东西!”
覃文锋挺身而出:“不要责怪王小兰。这个点子,是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