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稍稍往深人里一想,他就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把我放到大山子去当一把
手,方方面面的阻力太多。很不现实。贡开宸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气魄和胆识。不可
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几个“不可能”一念叨,心里似乎又平静了
许多。但就在这时候,家里的电话机响了。直觉告诉他,这电话很可能是贡开宸打
来的。贡开宸有一个重要决定要对他公布?他一把抓起电话。果然是贡书记。“…
…你准备一下。准备在最近一次省委全委会上,给全体省委委员讲一讲你打算怎么
解决大山子的问题。”血开始往上涌,马扬竭力保持语调的平静,紧握电话,问:
“为什么要我去讲?”
“让你讲你就去讲!但有一条,别尽讲空道理。不是让你去给省委委员们上课,
而是去接受考核。听明白了吗?是上考场!”
哦,上考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浑身的血又一次向上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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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书记——K省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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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大杂院里的这个小屋只有十二三平米,虽然杂乱不堪,但仔细看,还是看得出
主人赋予它挺多的“文化色彩”。比如说,居然还挂着一幅中堂行书,写着诸如
“业精于勤”之类的套话,还挂着某次演出后首长接见的大幅彩照,一些京剧脸谱
画像,头饰,珠花……那把琵琶和那把小提琴却是货真价实的玩意儿,还有一个用
玻璃钢制作的仿古希腊裸女雕像、几个已经陈旧了的布娃娃毛毛熊等等等等。在所
有这些东西中间,最让人打眼的,却是十几幅色彩非常鲜艳,又非常具有现代意识
的水粉画,这是女主人的女儿夏菲菲的作品。夏菲菲就是马小扬说的那位天分极高
的残疾女同学。吃罢晚饭,夏菲菲犹豫了许久,才下决心告诉她妈,有几个同学今
晚要上家里来。她妈一听就不乐意了。自从被“下放”到大山子以后,她一直拒绝
任何人来访。她不愿意让人看到她——夏慧平,想当年也算得上省京的一个“角儿”,
现如今“沦落”到如此窘迫的地步。“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会儿别让你那些同
学上这儿来串门,等我把这屋拾掇出个模样来再说。你就不爱听妈的话。你说这屋
能让人看吗?你这不是明摆着要你妈丢人现眼嘛!”妈妈一边叨叨,一边紧着化妆。
这也是她多少年在舞台上和演艺圈中生活所养成的“毛病”:不化妆,从不见人。
“他们又不是来参观我们家的。再说了,也不是我让她们来的。”历来素面朝天,
潇洒自如的夏菲菲挺看不惯演艺圈里这种种的“矫情”“伪饰”,只要逮着机会,
就会跟她妈戗戗上两句。这不,一转眼的工夫,夏慧平又急着找她的假发套了。夏
菲菲实在受不了了,就叫道:“哎呀,您就别倒腾了。都是跟我一般大的同学。您
至干吗?又不是给首长演出……”夏慧平手忙脚乱,四处一通乱翻:“你懂什么!
我那假发套呢?快找找。”“我怎么知道?”“我就搁这柜顶上了。”“那您跟柜
顶去要啊。”“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您瞧,不是在水壶底下压着吗?”